許野看他半天不說話，只盯著自己發(fā)呆，于是湊近道：“程玦。”

    “嗯？”程玦回過神兒，“你叫我名字叫得聽順口啊，叫哥哥?！?/br>
    “你名字好聽。”許野慢慢眨了下眼，又叫了一遍，“程玦?！?/br>
    這小孩眼睛很漂亮，睫毛又長又密，陽光下看著毛茸茸的。

    很可愛。

    叫他名字的時候是挺認真的語氣。

    就是奶聲奶氣的。

    程玦突然覺得心軟了：“行吧，你想叫就叫吧。”

    許野笑起來，眼睛彎彎的。

    程玦也忍不住笑：“傻不傻啊?！?/br>
    山上的空氣很干凈，微風(fēng)帶著晨露的清新，遠處的小河邊偶爾傳來幾聲羊群的“咩咩”聲，懶洋洋的，仿佛帶著初夏的慵懶和愜意。

    程玦靠在樹干上讀完幾十頁書，不經(jīng)意間轉(zhuǎn)頭，看見許野正趴在石頭上盯著自己看。

    “看什么呢？”程玦隨口問了一句，目光又落回小說，指尖翻過一頁。

    “程玦，你的手真好看?！痹S野突然道。

    “手有什么好看的，你這半天就盯著我看，好看么？”

    “好看啊。”許野抬手學(xué)著程玦的動作，翻了一頁書，“這樣就好看?！?/br>
    程玦樂了，屈指點了下小孩腦門兒。

    “你長得也好看?！痹S野坐起來，伸手摸了下程玦眼角，“這里?！?/br>
    小孩手指小小的，在程玦眼角蹭了蹭，他覺得跟自己的心被這小孩撓了似的。

    “哎，寶貝兒。”程玦笑著抓住許野的手，在他手心里撓了撓，“那叫淚痣。”

    許野覺得癢，嘿嘿笑著躲：“我覺得好看呀?！?/br>
    程玦抬手在小孩腦門上敲了一下：“小屁孩一個，知道什么？下次把書拿來，一邊放羊一邊看書，省得閑著沒事?！?/br>
    “可是我看不懂?！痹S野說。

    “哪兒看不懂我教你?！背太i道。

    “唉?！痹S野坐在石頭上，嘆了口氣，“真是煩惱啊?！?/br>
    程玦不解：“你小小一個人，還知道煩惱？”

    “知道啊?！痹S野像模像樣地撐著額角，“我都不會看書學(xué)習(xí)，多煩惱?！?/br>
    程玦笑得不行：“你這也算煩惱，那我的煩惱不是更大？”

    “你有什么煩惱？”許野十分驚訝，在他心里，程玦什么都會，怎么會有煩惱呢？

    “恩……”程玦想了一會兒，問道，“你知道我為什么來水云灣嗎？”

    “不知道。”

    “因為我和我哥吵架了?！背太i道。

    “那你生氣了，就從城里跑到這里啦？”許野問。

    程玦點頭：“差不多?！?/br>
    也不能說是簡單的生氣，只不過是長久以來的情緒終于爆發(fā)，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換個環(huán)境待一段時間，想到從來沒有來過爺爺這里，于是就來了。

    “那你哥哥為什么和你吵架？”許野撐著下巴。

    “為什么？”程玦一時沒想好怎么像許野解釋這種復(fù)雜的關(guān)系。

    許野倒是又自己問道：“因為他不喜歡你嗎？”

    程玦愣了愣，失笑：“恩，算是不喜歡吧?！?/br>
    許野看起來沒聽懂。

    程玦解釋道：“他不是我親哥，我爸因為生病去世了，我媽又和一個叔叔結(jié)了婚，他是那個叔叔的兒子，哦，那個叔叔還有是一個女兒，跟你一樣大?！?/br>
    許野看起來有些恍然：“你們不是親生的啊，他肯定不喜歡你?！?/br>
    “恩，還挺聰明?！背太i揉了揉許野的頭發(fā)，“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我們倆見了面就打架，你說這是不是煩惱？”

    其實用不喜歡來形容繼兄和他的關(guān)系有點簡單。

    在對方眼里，他是多余的拖油瓶，在他眼里，對方是他最煩的那種人，無知，狂妄。

    這就是很多重組家庭無法避免的矛盾。

    其實，說到底，的確就是許野說的不喜歡。

    “是挺煩惱的。”許野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行了?！背太i深吸一口氣，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兒，“以后放羊的時候，帶著書，哪兒不會我教你?！?/br>
    “哦?！痹S野抓著程玦一根手指，歪頭看他，“程玦，城里人是不是都看書？你和程老頭都愛看書?！?/br>
    程玦道：“也不算是，是讀書能讓人學(xué)會很多東西，看到更大的世界，這樣你才能知道自己想做什么，需要做什么，能做什么?！?/br>
    程玦解釋完，又問：“能聽懂么？”

    許野拽著程玦的手指捏了一會兒，仰頭道：“要是不讀書，就不知道細菌是什么，不知道英國在哪里？”

    “差不多，大概就這么個意思?！背太i打了個響指，“這不是挺聰明么！”

    許野歪頭趴在程玦手里的那本書上，眨著漂亮的眼睛：“那我也要讀書！”

    第8章

    接下來的幾天，程玦沒什么事情就和許野一起去山上放羊。許野在旁邊復(fù)習(xí)功課，他拿著電腦寫東西或者看書。

    他寫東西有個毛病，一旦靈感來了，就非得把整個情節(jié)都寫完，停都停不住。

    中間基本沒有做別的事情，除了許野帶著他去菜園子摘了兩次菜。

    菜園子在另外一座山上，得從村子里穿過去，不過村子也不大，所以距離不遠。

    許野找了小竹籃給程玦，自己背了個小竹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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