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問壓根沒察覺到他的小情緒，她急于向他證明江與時的好，說：“他在沒有見到回報的情況下，就這么做了。你知道我見過的那些男人都有多么現(xiàn)實嗎？他們的付出和回報，都計算得十分精確，包括你給我介紹的那些相親對象，包括那些追求我的優(yōu)秀男人?！?/br>
    礙于姚愛軍的商業(yè)合作和面子，姚問選擇了妥帖的處理方式，跟他介紹的那些相親對象客氣地吃了一頓飯。但，當場就把話說清楚了。

    “別說別的男人了，就說你，你在剛跟我mama談戀愛的時候，做過這么為她設身處地考慮的事情嗎？”

    姚問聽爸媽的愛情故事不知道聽了多少遍，當然知道他們都有些什么浪漫行為。

    她道：“那個時候，他甚至都不知道我會不會回去。”

    她從沒有給過他確切的肯定和回應。

    他也說：你是自由的。

    姚問是不把三十萬放在眼里，但她會把以這樣方式送出來的三十萬，當一回事。

    “所以，那不單單代表的是區(qū)區(qū)三十萬，而是在那三十萬背后所傳達出來的愛意，一種對于喜歡的非常內(nèi)斂的表達方式?！?/br>
    “他的這個行為告訴我，他懂得愛，他懂得正確表達愛。這是重點?！?/br>
    許多時候，江與時什么都不會說，他只會做。而他做的那些事，會讓她感覺很舒服、很熨帖。

    “高中時，我接連被mama跟你舍棄，我急于抓住一點溫熱。我向他告白，他拒絕了我。因為什么呢？就因為你給我分析的男生的那些現(xiàn)實。他想讓我了解清楚他之后，再做決定?！?/br>
    這也是姚問后來才徹底看明白的事情。

    看明白當初自己到底在那件事情中是什么樣的心態(tài)，以及江與時又是什么樣的想法。

    她了解了他之后，更喜歡他了。但是她卻沒有再告白，或許潛意識里她也知道，當初自己瘦弱的肩膀，恐怕承擔不起這樣的戀愛。

    她需要成長。

    ……

    姚問眼下所說的這件事確實讓姚愛軍有些愣怔。

    良久后，他才能繼續(xù)撐起一副棒打鴛鴦的強硬面孔：“就因為他為你設身處地考慮而感動？”

    “確切地說，是心動?！币柤m正他。

    她突然想起大一時，她拿到那筆錢大花特花，買了一堆裙子穿給他看。江與時當時什么表情？

    一副欣賞的表情。

    她那時不知道自己花的那是他的錢，只是單純穿給他看?，F(xiàn)在回想起他那副樣子，她的臉頰不自禁飛起一抹醉紅。

    她趕忙回神，又說：“這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另一點，我覺得在他身邊，我會活成更好的自己。我能做自己，這讓我很舒服?！?/br>
    她看了姚愛軍一眼：“他從來不會否定我?！?/br>
    “我的每個想法，我問他的那些我覺得搖擺不定的事情，我當下無法準確看清是否正確的做法……無論是什么，他都會無條件地支持我，始終站在我這邊?！?/br>
    這讓她感覺到被理解、被呵護、被愛。

    “不會否定你？”姚愛軍皺眉，“從長遠來看，你覺得那對你好嗎？他什么都認可你，是對你好？”

    “那什么是好？難道我要嫁一個天天否定我的男人，和他生活一輩子才算是對我好？”姚問輕聲問，“爸，我在你心里，究竟差到了什么地步？你覺得，我是非不分嗎？”

    “還是說，你覺得我會是那種需要別人否定，才能幫我扶正前行路標的人嗎？我在你心里就差到這個地步了嗎？”

    姚愛軍一窒，有點接不上來話。

    當然不是，他只是希望她更好。

    他原本想這樣說，嘴唇動了動，姚問卻趕在他前頭開口了：“當年我小，沒怎么看得清。我現(xiàn)在回頭看，像你和mama那樣，以愛的名義否定，你們自己不痛苦嗎？”

    高三那年，她腦子里回想起來的，大部分時候都是爸媽在一起的幸福畫面?？蛇@幾年中，隨著年歲漸長，她又憶起了許多。

    他們兩個會用否定對方現(xiàn)有成就的方式激發(fā)彼此更上一層樓。

    比如，爸爸拿下了一個大項目后，mama明明背地里表現(xiàn)得很高興，可表面卻會說：“還行吧，比上次好一點兒，距離很好還差得遠?！?/br>
    mama成功舉辦了一場宴會后，正高興時，爸爸會說：“如果你能記得周總夫人的喜好，跟她聊得更投契一點，那就更好了?！?/br>
    這種相處模式，也會無形中影響姚問。

    比如，她在取得了比較傲人的成績后，心里從來不會有絲毫喜悅。她會暗自告訴自己：這才到哪里，你還可以更好。

    累嗎？

    累啊，誰知道更好的盡頭到底在哪里啊。

    那就一輩子都不能高興了嗎？那樣多可悲。

    想到這里，她搖頭：“我絕對不要重復你們的婚姻路?！?/br>
    說到這里，她想到了另一件事。

    高考后那個暑假，那時候姚問經(jīng)常跟李靜雯夜聊。有一回，母女倆聊得比較深，姚問便為自己曾經(jīng)替姚愛軍挽回李靜雯而向她道歉。

    高三那年，她才徹底明白，動手撕扯給人帶來的情緒傷害究竟有多么大。

    但李靜雯說：“mama選擇跟你爸爸離婚，遠不止這個原因?！?/br>
    “那還有什么？”姚問不解，她知道蔣茹根本在這里排不上號，mama都不屑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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