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尖銳的話語，無異于拿刀磨江與時最痛的地方。

    姚問差點兒落淚，他的家庭是那個樣子，那是他愿意的嗎？

    她正要開口說話，江與時的手機響了，他說了聲不好意思，接起來跟對面的投資人說等他幾分鐘。收了電話，他道：“叔叔，我這幾年也沒閑著，一直在擴店。有些城市做了，還有些城市還在考量中……”

    “你還沒做好，”姚愛軍打斷他，抬頭往四處掃了一圈，指責道，“就先帶我女兒住酒店了。”

    ……

    姚問真是無語了，這就要反駁，聽見江與時說：“您希望我怎么做？”

    姚愛軍道：“別影響她的學業(yè)，你要是真喜歡她，讓她順順利利上完學。至于你，男人該干事業(yè)的時候就要全身心投入。我不希望在你做出成績之前，再看到你和她一起出現在酒店這樣的地方。”

    姚問覺得這輩子的臉都丟盡了，她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明白了?！苯c時點頭，而后說，“我還有個投資人要見，就先走一步了。”

    等他起身要走，姚問立刻站起來也跟著要走。姚愛軍喊住她，滿臉嚴肅：“你留下?！?/br>
    等里面就剩下他們兩人，姚愛軍神色這才有所緩和。他遞給她一把鑰匙，說：“給你買的，面積不大，一百二十多平，等畢業(yè)后決定在哪里定居再買個大的?；蛘吣阍倌顐€博，那時候再換也行?！?/br>
    見姚問不為所動，他語氣和緩了些，又說：“離你的公司很近。聽說你被律所挽留，爸爸一早就買了，這回順便過來給你?！?/br>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要對他這么不客氣？”姚問胸脯起伏，“我只是跟他談個戀愛而已。”

    “只是談個戀愛？”姚愛軍道，“你以為爸爸不了解你嗎？四年了，你還跟他在一起，這意味著什么，你覺得爸爸不知道嗎？”

    姚問被他說得一句話都反駁不了。

    她氣得慌，把鑰匙勾到手心里。不收白不收，就當被氣到的補償。她跟姚愛軍吃完飯，又被他拉著看了幾份翻譯文件，等她終于能脫身，江與時早就不在酒店了。

    她拿起手機，四十多分鐘前他給她發(fā)微信：“店里有急事得處理，我先去機場了?！?/br>
    他沒有打電話，選擇用發(fā)微信的方式告訴她，這讓她心里一咯噔。

    她立馬撥通他的電話，片刻后江與時接起來，背景音嘈雜，他顯然已經在機場了。

    經歷過剛才那一遭事，她突然間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了，緩了片刻后問：“合作談成了嗎？”

    “沒有?！彼穆曇袈犞悬c兒疲倦，接著說，“這都很正常，見一百個能跟其中一個談成就算幸運了。”

    姚問一陣心疼，說：“我爸爸給我買了房子，你找中介把房子退掉吧?！?/br>
    反正姚愛軍也買了，額外花錢太浪費。她原本想要解釋一下，就聽他“嗯”了一聲。

    姚問說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感受，這一聲“嗯”，讓她第一次對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產生了失控感。

    這一聲“嗯”，以及后面再無任何詢問的話語表明，他并不想聽她是怎么想的。

    電話里一陣沉默，兩人許久再沒說話。

    機場廣播響了，催登機了。

    江與時說：“那我走了?！?/br>
    姚問輕輕“嗯”了一聲，掛斷電話。

    這之后，江與時再沒主動聯系過她。倒是張美艷依舊照常跟她聊天，問她工作累不累，學習辛苦不辛苦。

    偶爾提到江與時，總說他最近忙得很，到處飛來飛去。

    再后來，張美艷跟她聊得也少了。江與時幾乎不發(fā)朋友圈，姚問無從得知他的近況，就進校園論壇去看帖子。

    臨近畢業(yè)，帖子里更新的照片也很少，只有零星幾張。

    其中一張是江與時穿著學士服拍畢業(yè)照，扔學士帽時，寬大的袖子下滑，姚問看到了他手腕上戴著一根發(fā)圈。

    黑色的發(fā)圈，明顯是女生的東西。

    每個長頭發(fā)的女生，都會扎這樣的發(fā)圈。

    姚問鼻子一酸，再也看不下去了，立即退出了帖子。

    這之后，她投入了快節(jié)奏的學習和工作中。

    這年十月一，萬賦予和了了結婚，極力邀請姚問擔任證婚人。兩人大學四年戀愛順風順水，一路走到談婚論嫁。一拿到畢業(yè)證，就選了十月一大部分人都有時間的日子結婚。

    兩人一早就催促她，要她把時間空出來。生怕她忙忘記了，只要有空就催她一遍，催得她差點兒把案件開庭日期記成十月一。

    婚禮當天，姚問飛回去，準新郎萬賦予親自來接，被姚問十分嫌棄地吐槽：“好歹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呢，我這差點兒就不認識機場了?！?/br>
    萬賦予在外人面前或許還會端個成熟長進的派頭，到了姚問跟前就不管用了，幾乎有些哀求道：“姚口啊，我先跟你道個歉。”

    姚問不解：“你大婚的日子，好好的跟我道什么歉？”

    說到這里，她轉頭看他，狐疑道：“你該不會做了什么對不起了了的事情要我?guī)湍汶[瞞吧？我告訴你萬賦予，你敢對不起了了，我第一個把你扔海里喂鯊魚！”

    萬賦予趕忙擦汗：“你想哪兒去了，我是對不起你！”

    姚問：“？”

    “這可就奇怪了，你對不起我？你該不會……”她猜測道，“……貪了我爸讓你給我的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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