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岑初停留在與他相隔三拳的距離沒有再退，這才讓他緩緩松下力氣。

    青年隔著距離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伸出手，往他的下頜上輕輕一抹。

    譚栩陽一怔，也伸手向著自己下頜摸去，入手的是一片光滑。

    “回去記得剃。”岑初說。

    譚栩陽：“……”

    “好。”他委屈地應(yīng)道。

    岑初看著他眉眼間終于緩下的神色，笑了笑。

    “行了，跟我說說這些天的事吧?！?/br>
    岑初隨手在身旁加了一排沙發(fā)。譚栩陽習(xí)慣性地想要扶住青年，卻被反手牽著坐到了沙發(fā)上。

    “我從哪里開始說，出阱？”

    “可以?！?/br>
    譚栩陽組織了下語言，開始給他慢慢講起。他這些天因為岑初的事情心神不定，并沒有心情去關(guān)心其他事情，了解的情況有限，大多還都是與岑初有關(guān)。

    不過岑初并不在意。

    他并不是想通過譚栩陽來了解這段時間十一艦發(fā)生的事情。這個活早在他剛剛恢復(fù)意識的時候，就已經(jīng)通過兩艦權(quán)限調(diào)起日志記錄，完成了個七七八八。

    他只是單純想聽他講。

    譚栩陽也明白這一點。

    他說著說著，自然而然就將話題引到了岑初身上。岑初沒有隱瞞，耐心地將自己的事情解釋給他聽。

    例如說他現(xiàn)在的零維容器是主旋體，只要譚栩陽在主旋體范圍之內(nèi)，自己就能隨時感知到他的存在。

    例如說零維轉(zhuǎn)移技術(shù)是三艦一直以來都有的技術(shù)，十分成熟，但把整艘艦艇改造成為零維容器，這是他們在計劃逃脫大黑暗之前仍在研究的一個項目，尚未結(jié)項，尚不穩(wěn)定，成功率也并不算高，這才沒跟他提前說過。

    例如說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除了能夠擁有極高的工作效率之外，還能為他的零維修復(fù)計劃帶來很大的好處，原本正常處于身軀里時存在的最大修復(fù)障礙，在這種狀態(tài)之下自然而然就破除了。

    再例如說……

    譚栩陽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

    他只是抱著青年，將鼻尖埋在他的發(fā)絲間。在聽到之前轉(zhuǎn)移零維成功率并不高時，下意識地抱得更緊，惹來岑初一陣安撫。

    終于，話題告一段落。

    但是譚栩陽還不愿意離開，更不愿意松開手。

    岑初今天對于譚栩陽的耐心特別好，說：“不想走的話可以在這等我一下，我和伏翎他們聯(lián)系一聲就回來?！?/br>
    “在你零維修復(fù)之前，我都可以來這里找你嗎？”譚栩陽問。

    岑初想了想，說：“可以來幾次，但我現(xiàn)在零維狀態(tài)不是很好，進(jìn)入精神域的消耗會有些大。 ”

    譚栩陽聞言瞳孔一縮，立馬松手跳了起來：“不來了，我現(xiàn)在就走！”

    岑初笑道：“不用這么夸張，偶爾來一趟還是沒問題的。”

    但譚栩陽對于他的“消耗大”一詞已經(jīng)有了很深的心理陰影，說什么都不肯再來。

    “一個月而已，我能等?！彼麍猿值卣f。

    一時間，兩人的態(tài)度完全顛倒了過來。

    “我去外面陪你。”譚栩陽說。

    岑初勸了幾次沒勸動，只好說：“先回去好好睡個覺吧，多久沒有好好睡過了？”

    譚栩陽：“……”

    譚栩陽：“這怪誰啊?！?/br>
    “……那我走了。在外面也能隨時聯(lián)系到你沒錯吧？”

    “嗯，叫我就好。”

    譚栩陽這才勉強安下心來。

    斷開連接。

    男人緩緩睜眼。

    他依舊坐在主控臺下方的座椅上。

    主控室內(nèi)寂靜，空曠，除他之外再無他人。

    好像剛才發(fā)生的所有事情都不過是夢境一場。

    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巨大的不安在這瞬間又如潮涌般充斥全心，男人掌骨凸起，從座椅上站起了身。

    “隊長？”

    他站在空曠的主控室內(nèi)，低沉而微啞的聲音不安地喊道。

    “我在?！?/br>
    清冷的聲音不知道是從哪里傳出來的。它環(huán)繞在整個四周，似乎無處不在。

    “回去休息吧。”聲音溫聲說道。

    這個聲音讓譚栩陽重新將提起的心放了下去。

    他對著空無一人的主旋體，說：“我就在這休息。”

    岑初笑笑：“可以。去23號間吧，那是我以前的休息室?！?/br>
    “在那里也能聽到你的聲音嗎？”

    “嗯，可以。主旋體內(nèi)都可以。”

    “好?！弊T栩陽應(yīng)下。

    岑初的意識又開始多路并行地工作起來。不過其中一路一直安靜地放在譚栩陽身上。

    他看著譚栩陽推門走進(jìn)自己曾經(jīng)的休息室。

    將面積不大、東西也并不多的休息室每一處都走了一遍。摸過書桌，摸過椅子，摸過室內(nèi)的簡易床鋪。

    然后脫下外套，搭在了椅背上。

    譚栩陽躺到床上，時不時向他搭話。

    他都一一耐心地回著。

    “睡吧?！弊詈笏f。

    譚栩陽答應(yīng)：“好。”

    答應(yīng)是這么答應(yīng)了，眼睛也已經(jīng)閉上了。

    然而每當(dāng)快要睡著的時候，他又會忽然驚醒，不安地叫著岑初的名字。

    岑初一次又一次地耐心應(yīng)著：“我在。”

    這樣來了幾次，譚栩陽自己都覺得有些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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