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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像是整個人都被塞滿,腦袋里和四肢百骸都充盈著充沛的能量, 并且很難被消化掉一樣。 確定小家伙吃飽了后, 銀狼似乎猶豫了一下, 轉(zhuǎn)頭和旁邊的鷹隼低聲溝通著。 小葵隱約能聽懂它們在說什么受傷, 死亡之類的話,但兩只嗷嗚溝通得很快,話語里藏著的信息量也不是小葵目前稚嫩的語言系統(tǒng)所能夠處理的,所以她只能趴在嗷嗚背上懵懵地聽著。 之后甚至還有其它恢復(fù)理智的荒獸加入它們的溝通,一時間空曠的山洞中不斷回蕩著荒獸們各種各樣的低吼聲。 它們的溝通很快達成了一致, 于是在荒獸們停下吼聲后, 銀狼和鷹隼身后其它的荒獸都轉(zhuǎn)身往外退,銀狼和鷹隼自己則帶著小葵躍過這片滿是流光石的巨大山洞, 繼續(xù)沿著蜿蜒的通道前行。 之前小葵嗅到的那股腥臭味也隨著前進越發(fā)的濃烈。 銀狼帶著她穿過不知道多久的通道, 久到四周的山壁愈發(fā)狹窄,久到洞中的空氣也變得愈發(fā)稀薄。 后半段的山洞通道中已經(jīng)很少有流光石存在了,它們稀疏地分布在山壁上,在漆黑的洞中也已經(jīng)不能夠折射出漂亮的微光,只安安靜靜地依附在山壁之上, 沉寂于永恒不變的黑暗之中。 就像…… 小葵現(xiàn)在所看到的這些荒獸一樣。 她跪趴在銀狼背上,怔愣地看著滿洞密密麻麻的荒獸, 眼眶中不知不覺蓄滿了淚水, 只是輕輕一眨眼, 眼淚就順著臉頰滑落, 消失在銀狼厚實的皮毛之中。 “……嗷嗚?”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沒有任何含義的, 只屬于荒獸們的吼叫。 銀狼也低沉地回應(yīng)了一句, 而后微微屈膝俯下身,旁邊的鷹隼用堅硬的喙叼著她的衣領(lǐng),帶著她慢慢落到坑洼不平的地面上。 “……”小葵愣愣地望著滿洞的荒獸,在黑暗中,她的精神力反而愈發(fā)活躍,在受到刺激后,迅速擴散,密集的精神力觸角迅速觸及這里面許多的荒獸,而后在它們毫無抵抗的情況下輕松鉆進它們的眉心身體。 這是一個比之前更大的洞,大到好像將一整座山都完全掏空,連地底都掏空掉一般。 與其說它是個巨大的山洞,不如說它是個巨大的深坑。 而小葵剛才通過精神力所看到的,就是這個巨大的坑中密密麻麻堆疊在一起,堆了層層疊疊數(shù)不盡的荒獸。 它們不像小葵進洞前看到的那漫山瘋狂撕咬的荒獸,不像它們那么有活力,也不像被她救治清醒后的銀狼等嗷嗚那么健康。 它們渾身傷痕累累,它們趴在同伴的尸體上茍延殘喘,它們渾濁的眼珠沒有一絲光亮,在漆黑的坑洞中甚至看不到身旁的同伴尸體正在腐爛。 小葵形容不出自己看到這么多瀕死和已經(jīng)死亡腐爛的嗷嗚時,心里是什么感受。 她的眼睛大大地睜著,鉆進這些嗷嗚們眉心身體的精神力觸角也很快給了她回復(fù)。 絲絲縷縷rou眼看不見的精神力觸角像稚嫩的小芽一樣小心探入洞中荒獸們的眉心,她想要治愈它們,想讓它們變得和銀狼等荒獸們一樣健康。 可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它們依然混亂如麻的枯竭精神海,看到了它們身體中早已潰爛的內(nèi)臟,還看到它們用瘋狂過后,僅剩的微弱理智小心翼翼地觸碰她,安慰她,欣喜于她的出現(xiàn),又催促著她趕緊離開。 眼淚不知道什么時候決堤的,淚流滿面的幼崽傻呆呆地站在坑洞之上,漆黑的眼瞳努力睜得大大的,要將這些已經(jīng)死亡的和正在死亡的嗷嗚們硬生生記住,印在腦海之中。 銀狼側(cè)過頭擔(dān)憂地看了她一眼,用巨大的狼頭輕輕蹭了蹭幼崽攥得緊緊的小手,無聲地安撫著她。 鷹隼鋒銳的眼瞳在看到這些荒獸時,眼中也極快地閃過一絲悲哀。 它倏而展開羽翅,低頭叼起幼崽的衣領(lǐng),叼著她從巨大坑洞的上空掠過,從那些茍延殘喘的尸體上飛過。 小葵一低頭就能夠看到下方密密麻麻的荒獸們。 她的精神力還沒有來得及完全收回,但在短短幾秒鐘時間里,她已經(jīng)通過這些精神力觸須,親眼目睹了至少7只嗷嗚的徹底死亡。 明明前一秒還在詢問她有沒有吃飽,問她是幾歲的幼崽,問她有沒有獸形本體……下一秒?yún)s倏而咽下了最后一口氣,曾經(jīng)勉力堅持了不知道多久的呼吸就此消失,只留下一具半腐爛的軀殼,安安靜靜的,就像通道中那些永遠見不到光的流光石一樣,徹底沉寂在坑洞中,成為無數(shù)尸體中的一具。 小葵還看到巨大的銀狼站在坑洞口,猶豫著想要跟上來。 可鷹隼能夠飛行,它卻不行。 它如果要過來的話,勢必要踩踏著一具具同伴或殘存或死亡腐爛的身軀。 用它們的軀體當(dāng)作崎嶇的路…… 銀狼最終沒有這樣做,它只能站在那里,看著小葵和鷹隼慢慢落在對面,而后低吼著焦躁不安地等待它們回來。 小葵回頭看了眼身后的銀狼和其它嗷嗚們,然后又被鷹隼拎著衣領(lǐng)慢慢往前走。 從外面看,荒獸們用來避難的這一座座山脈綿延不絕,從里面看,空間其實比外面還要闊大許多,而且似乎在慢慢往下擴展…… 但后面的通道中,既沒有隨處可見的荒獸,也沒有茍延殘喘的荒獸,沒有流光石,沒有銀狼的陪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