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慢慢互相治愈吧

    紀滄海獨自坐在車上，感到呼吸不順，渾身肌rou緊繃，耳邊響起嘈雜的嗡鳴聲。

    凌云帆能有什么東西落在花店里？

    凌云帆在說謊。

    凌云帆為什么說謊？

    凌云帆為什么要回花店？

    剛剛在花店，凌云帆是不是對那個omega笑了？

    凌云帆回花店，是去找那個omega嗎？

    凌云帆想要離開？

    憑什么？憑什么只要身為omega，就能輕而易舉地吸引凌云帆的目光。

    而自己卻需要使勁手段，費盡千方百計。

    憑什么？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煩躁和焦慮像海浪撲向紀滄海，將他往漆黑無垠的深海處扯，讓他無法呼吸，讓他渾身器官被水壓迫。

    紀滄海右手掐住左手，他掐得那樣重，那樣用力，短短數(shù)秒，就掐出了傷痕，他卻恍然不覺得疼。

    今天不該出來的。

    不該讓凌云帆離開家。

    不該心軟，不該因為在監(jiān)控中看見凌云帆一直望著窗外就帶凌云帆出來。

    他失策了。

    他得彌補，他得挽回。

    他知道該怎么做。

    要狠一點，但不必太狠。

    想讓鳥兒乖乖留在籠中，無需做到折斷他羽翼的程度，但剪翅是必要。

    肯定會疼，但沒關(guān)系，他自信自己能照顧好。

    混亂負面的情緒像一滴落進清水的墨，不一會就將清澈的水染渾濁，紀滄海吐了口氣，用被自己掐住血紅傷痕的手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奔o滄海的聲音平靜，沒有絲毫起伏，“你之前說，小腿骨折，需要臥床多久？”

    紀滄海沒聽見電話那頭說了什么，因為有人在敲車窗，砰砰兩聲。

    紀滄海轉(zhuǎn)頭看去，發(fā)現(xiàn)敲車窗的人是凌云帆。

    “有事，先掛了，稍后給你打?！奔o滄海說完，掛斷電話，打開車門的鎖。

    紀滄海看著車門被凌云帆打開，他壓不住語氣里的煩悶，聲音極冷地問：“你什么東西落在花店……”

    他話沒說完。

    因為凌云帆笑著將藏在身后的東西拿出，遞給他，舉在他眼前。

    那是一束玫瑰。

    一共九朵，艷紅欲滴，用雪白的滿天星點綴，被帶著油墨味的淡黃紙包裹著，瞬間占據(jù)紀滄海的眼眸。

    凌云帆將玫瑰輕放進紀滄海懷里，笑著坐上副駕駛。

    紀滄海抱著玫瑰花，不知所措地問：“為什么……”

    “覺得你會喜歡?！绷柙品貑?，“難道不喜歡嗎？”

    “喜歡?！奔o滄海答得很快。

    凌云帆松了口氣，但想到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后，又倍感緊張不安起來。

    他拉過座椅后的安全帶系上，因緊張不停擺弄著卡扣，最后他深呼吸了一下，看向紀滄海：“我有話對你說?！?/br>
    紀滄海望著他，沉默等后話。

    凌云帆抿了抿唇，一鼓作氣，竹筒倒豆子地說：“其實我沒失憶，我之前一直在裝失憶，我騙了你?！?/br>
    聞言，紀滄海毫不意外地怔住，隨即眼眸翻涌起復雜的情緒，有驚訝，有錯愕，有疑惑，在凌云帆望不到的深處，還有憤怒。

    凌云帆坦白一切，是在為離開做前言嗎？

    “所以呢？”紀滄海問。

    “??？”紀滄海的回答讓凌云帆頗感意外，他小心翼翼地看紀滄海臉色，“你不生氣嗎？我騙了你啊。”

    “如果你是說假裝失憶這件事，我不生氣?！奔o滄?；卮稹?/br>
    凌云帆都做好挨罵的準備了，誰知紀滄海如此平靜。

    我可是騙了你這么久啊，這都不生氣的嗎？紀滄海你是個戀愛腦吧?。。?/br>
    見凌云帆不再多言，紀滄海開口詢問：“所以，你現(xiàn)在是什么打算？要離開嗎？”

    他在問話時，默默地將車門鎖上。

    凌云帆沒有察覺到紀滄海的動作，他說：“我想先回出租屋收拾下東西，租期快到了，不能給房東添麻煩……然后，我之前因為某些原因，確實欠了債，那天你也瞧見了，但是你替我還了錢，我的債主現(xiàn)在是你，所以我想……只要你不嫌棄我，我想和你住一塊?！?/br>
    凌云帆說最后一句話時，摸著后腦勺，笑容有些難為情。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自己的這句話對紀滄海來說意味著什么。

    紀滄海雙眼緩緩睜圓，墨眸深處的寒意在支離破碎，他似不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話語般重復：“你想和我住一塊？”

    “對啊，債主得知道欠債人在哪才能安心啊，是不是？”凌云帆笑著調(diào)侃，“不過你放心，水電和房租我都會記在賬上的，等以后一起還你?！?/br>
    紀滄海：“我看起來很缺錢嗎？”

    凌云帆：“都說了一碼歸一碼嘛！我現(xiàn)在腳也痊愈了，明天就出門去找工作，我之前有打兩份工，一個月其實還是能賺點錢的?！?/br>
    紀滄海沒接話，就在剛才他還想著如何將凌云帆關(guān)在家里，讓凌云帆哪里都不能去，誰也見不了。

    可現(xiàn)在，紀滄海看著懷里綴著盈盈清露的玫瑰，想著凌云帆方才說的話，突然就不想這么做了。

    紀滄海抱緊懷里的玫瑰，閉眼輕嗅，試圖沾染上與其相同的馥郁芬芳，隨后他抬眸看向凌云帆：“云帆，別去打工了，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吧?！?/br>
    凌云帆困惑：“我真正想做的事？”

    “對。”紀滄海點點頭，“復學吧，去把大學讀完?！?/br>
    凌云帆先是呆了片刻，驀然間，眼眶紅了。

    “真的……真的可以嗎？”凌云帆一開口，聲音竟在哽咽。

    傷口可以愈合了嗎？

    疼痛可以消除了嗎？

    人生可以前行了嗎？

    曾以為這輩子都無法奢求的理想可以再次追逐了嗎？

    因意外無依無靠、因欺騙遍體鱗傷的他，真的可以不用在泥潭沼澤里掙扎了嗎？

    紀滄海回答他：“可以的?！?/br>
    紀滄海：“等你把大學讀完，把畢業(yè)證拿到手后，再考慮還債，錢的事不用擔心，有我呢?！?/br>
    “謝，謝謝……”凌云帆一張口，覺得喉嚨似被硬物堵住，他淚眼模糊，不得不用手背去揉眼睛，緩了片刻，“我真的很想……很想回去讀書，我……”

    紀滄海抽了張紙遞給凌云帆，語氣里有隱藏不住的心疼：“能幫助你，我很開心?！?/br>
    凌云帆說不出話，努力克制哭意。

    紀滄海起身，將玫瑰花放到后座，給花束系上安全帶，再重新坐回主駕駛位。

    他靜靜等了一會，等凌云帆調(diào)整好情緒，發(fā)動車，然后說：“不過，我有個條件。”

    請凌云帆給大家說一段書

    傳聞，湘西有座猛惡山，蒼枯藤蔓層層如雨腳，蒼青樹冠密密如黑云，不知天日何年照。

    老人們提及這山，都說山上有座娘娘墓，那常人不可好奇去尋，否則必招大禍。

    但那二狗可非常人。

    他可謂是何處兇險何處留影，直把腦袋栓褲腰帶上，江湖人稱摸金校尉！

    其實說白了，嘿，盜墓賊一個！

    既然村里老輩都說有娘娘墓，那他豈能錯過。

    娘娘，小輩前來拜見拜見，您大人有大量，莫怪莫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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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這二狗，揣上洛陽鏟，拿好八卦盤，戴著摸金符，似蛇般鉆進峻嶺密林中。

    他口中念著尋龍分金看纏山，一重纏是一重關(guān)，一定，就定到一棵突兀嶙峋、盤根錯節(jié)的千年老樹下。

    二狗知自己尋對了地方，大喜，高舉洛陽鏟，連下幾十鏟挖出土，一個洞豁然出現(xiàn)。

    他拿點燃的柴火一探，見里頭能呼吸，便動用自己那二十年練成的功夫，骨一縮，洞一鉆，下到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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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墓只有一室，鬼氣森森，陰氣重重，凍得人背脊發(fā)涼，兩股戰(zhàn)戰(zhàn)。

    但二狗若會怕，也干不了這行。

    二狗尋至東南角，點上一支蠟燭，閉眼默念保佑保佑，再一睜眼。

    蠟燭沒滅！

    二狗大喜，心道，娘娘萬福，好客好客。

    他拜了拜，正欲轉(zhuǎn)身，忽然感覺有人形模樣的東西趴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二狗頓時出一身白毛冷汗，心驚碎八瓣，身抖似篩糠。

    但聽那不知名的東西幽幽吐寒氣，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