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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濘在第二日向他請了罪,但李晚璣對此談不上有怨氣,某種程度上來說,要知道高濘這么好哄,他這老腰老腿的,不要也罷! 再說了……這年輕人精力旺盛的,他也不是完全沒得到好處。 高濘每日都起得較以往早,人不在府里亦變成了常事,高濘起身時會輕吻他的額角,等高濘回來了,他便也學(xué)著在對方臉上親了親。只是李晚璣一直閉口不談,他不是不好奇高濘出去做什么了,而且…而且高濘從來也不主動提起這些事。想說了自然是會說的,李晚璣一直這么想著。 最近高濘回來時,身上偶爾會帶著女子的脂粉味。 李晚璣在這方面算得上“見多識廣”,這個味道很明顯是從云良閣那帶回來的。他嘗試著也去云良閣坐了一下午,人沒見到不說,似乎就連纖畫都在躲著他。李晚璣好不容易跟纖畫對上眼,可對方迅速扭開了腦袋。 很古怪,但李晚璣還是問不出口。 夏夜一改白日的酷暑,吹來的風(fēng)不再黏膩,而是清爽怡人的,這日高濘回來得比平日都要晚,李晚璣穿著單薄的衣裳,身后的長發(fā)也只是用發(fā)帶松松垮垮地扎了個圈,懶散地束在腦后。 月光從天際揉碎,于人間描摹輪廓,李晚璣在府中漫步,縷縷涼風(fēng)撫起腦后的發(fā)絲,輕盈無憂地飄在空中,皆說是三千煩惱,可如今清風(fēng)明月相伴,又怎算得上煩惱。緩步至一處無人之地,卻見不遠處有火光,李晚璣認(rèn)得那個方向,是府里供他和高濘沐浴的那間屋子。 難不成高濘回來了?這個時候除了高濘,還有誰會在那間屋子里? 他快步走近,不知怎的卻心跳如雷,抬起的手在空中頓了頓,李晚璣沒有給屋內(nèi)的人反應(yīng)時間,一把推開了那道遮掩丑態(tài)的屏障。 幾乎是在瞬間,高濘迅速抄起手邊的長劍從水中起身,面上只有兇狠神色:“誰???” 李晚璣和高濘同時怔愣在原地,他眼睜睜看著高濘身上的衣裳被水浸濕,絲絲寸寸貼合在肌膚上,穿的是先前在木柜中見著的那件深色夜行衣,從對方身上滴下的水珠融進桶中,泛出圈圈紅波。 “你受傷了?”李晚璣關(guān)上門,奔到高濘身邊。他把人身上看了個遍,衣裳沒有破損的痕跡,但滿桶的涼水已盡數(shù)被染成刺眼的血紅。 “我沒有?!备邼舴畔聞?,萬分渴求什么似的,伸手抱住李晚璣的腰?!澳遣皇俏业难覜]事,我沒事。” 仿佛被那血水染指,李晚璣的眼眶也開始泛紅,“你讓我看看……”他開始伸手扒高濘那件黏在身上的衣裳,對方的肌膚冷冰冰的,只有在他觸碰之時才漸漸泛起溫度。 確認(rèn)身上實在沒有任何傷口,李晚璣才松了一口氣。他第一次見到高濘就是一身血,若不是人泡在水里,恐怕他也難從這深色的衣裳中一眼發(fā)現(xiàn)血色。 ……等等,李晚璣忽然意識到什么。這么說來,似乎是從重新見到高濘的那天起,對方就一直穿著各種紅到發(fā)黑的衣裳。 他抬眼向那雙變得柔和的眼睛看去,如鯁在喉,再說不出只言片語。 “你看,我就說我沒事。”高濘吻了吻他發(fā)顫的雙唇,笑眼盈盈。 你到底在做什么?任由對方如視珍寶般地吻著,李晚璣啞了聲,只能把自己和對方貼得更近。他想過類似的情形,但親眼所見總是更震人心弦。 高濘一聲一聲地安慰著,卻也是說不出任何解釋的話語。二人無言地相擁在唯一的火光中,只聞對方平緩的呼吸,與那埋在心中的、各自的思慮。 翌日,京城中傳得沸沸揚揚的——宗正府的姜之誠在一夜間被人剜了舌,甚至挑去了手和腳的筋脈,如今正躺在府里半死不活地,還一副跟見了鬼似的模樣。 第93章 后會無期 “高濘!!”周藏晏幾乎是沖進來的,“姜之誠的事是不是!” 書房內(nèi),李晚璣還坐在高濘腿上,隨著周藏晏的怒氣躥進屋內(nèi),他立馬跳下地站直身子。周藏晏見著他也瞬間收了聲,臉上的憤怒卻難以在片刻間收斂。 李晚璣和高濘對視了一眼,他下意識縮回那只被捏著的手,“差點忘了,今天答應(yīng)要去醫(yī)館幫忙的?!?/br> 高濘挑了挑眉毛,李晚璣這幾日就沒離開過他身邊,他也不戳穿,只微微頷首,讓人安心退出去。 屋內(nèi)終于又只剩下二人,周藏晏深吸一口氣,他緊握雙拳,努力平復(fù)內(nèi)心的那股沖動:“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做?不是答應(yīng)過我不會隨意下手么?我們不過是知道了他與浮桂引的流通有關(guān),至于高府一事還未有確信,姜之誠現(xiàn)在才多大?你能斷言他八年前參與過這件事么?如今你拿了人家半條命,若是姜之誠發(fā)覺是誰傷的他,那你怎么辦?” 所以姜之誠如今能說話,能書寫么?高濘想著,只是并未說出口。他淡淡笑了笑,不置可否。 昨夜,姜宅。 姜之誠在外獨攬一間說不上大的宅子,住是另一回事,最主要的還是用來存放和進行浮桂引的交易。宅子是父親留下的,從浮桂引到宗正府的職位,倒也都說得上是他最痛恨的“子承父業(yè)”了。 他知道浮桂引是什么東西,也知道這樣?xùn)|西能給他帶來多少銀子。姜之誠雖算不上有大智之人,卻也不至于愚笨到自己去沾了那駭人的毒物。 明月高掛于空,濃墨中勾起的光皎潔明亮,送走了來領(lǐng)貨的人,姜之誠的宅子里沒有安插守衛(wèi),只剩他獨自一人。他坐在雕刻精美的紅木椅上,一張又一張地點著手中剛收回來的銀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