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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糯揉揉太陽xue:“這件事你不用管了?!?/br> “?。俊崩钋?,“小……姜總,你不是怕事情鬧大嗎?就不管了?” “現(xiàn)在已經鬧大了,或許用更大張旗鼓的辦法,能化被動為主動。李清,你明天跟我去趟工地?!?/br> “哎?”李清小聲咕噥,“不是剛說不用我管了嗎?!?/br> 姜糯抬眼,慢悠悠地說:“我是說這個項目,從今以后不用你管了?!?/br> 姜糯:“但你惹的禍,該擦的屁股,還得你擦。” 顧江闊這幾天都有些心不在焉,裝車的時候也在走神。 “嘿!想什么呢?”一個工友在他寬厚結實的背上猛地一拍,“滿啦,還裝?再裝都冒出來了?!?/br> “哦?!鳖櫧熁剡^神,沉默地看了眼嚴重超載的手推車,沒減量,而是一雙大手徑直握上沾著干涸水泥漿的車把手,輕松抬起。 “這么沉都行?可以啊小顧!”那工友咋舌,“真有把子力氣!……對了,聽說你那天打架去了?還是大公司雇的你?真的假的?給了多少錢?。俊?/br> 顧江闊沒理他,徑自推著沉重的磚頭,步履如飛地往前走。 “哎這人,問你話吶!聾了?” 顧江闊腳步沒停,一副不愿跟人計較的好脾氣模樣,這讓那農民工膽子大起來,在嘈雜的施工現(xiàn)場扯高了嗓門,“打從那天回來,就魂不守舍的,別是哪個小妖精把魂兒勾走了吧?” “……” 剛才還肯息事寧人的顧江闊腳步一頓,手推車重重砸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振響,他轉身走回來,眉眼壓得很沉,汗?jié)竦墓ぷ直承木o緊貼著rou,顯出寬肩窄腰的輪廓,令他看起來像只粗魯?shù)拿ЙF,仿佛輕易就能撕爛人的喉嚨。 工人打了個哆嗦,當場認慫:“我就開個玩笑!肯定沒有什么小妖精,你的事以后我不問了!” 顧江闊到底沒在工地上惹事,沉默地繼續(xù)干活,心里卻對‘魂不守舍’的評價有點認同,自打那天之后,他就總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救命恩人’,好像把魂兒丟在他的身上了。 他從沒見過那樣的男生,白皙矜貴,與臟亂的胡同格格不入。 天神降臨般出現(xiàn),又干脆利落離開,美好得像一場遙不可及的夢。其實顧江闊心里清楚的,那男生一看就跟他是兩個世界的人,不可能再有交集,但還是忍不住悵然若失。 然而他沒時間悲秋傷春,藏在心里的小情緒,不能影響搬磚,在30℃的高溫里,顧江闊很快又出了一身熱汗。 直到工頭叫他。 顧江闊下意識拒絕:“我不再打架了?!蹦欠N活兒到底危險,那把剪刀讓他心有余悸,以后跟“打架”沾邊兒的工作,工資再高,他也不會接的。 錢可以慢慢賺,倘若自己出了事,家里人怎么辦? 工頭:“不是不是,這回是好事!大老板專程來看你的——那老板長得跟明星似的,還帶了攝像團隊,我差點以為是拍電影的,沒想到是這事兒!……哎呀說起來,那事兒叔有點對不住你,誰知道那群混混那么大膽子,竟然敢打著姜氏集團的旗號招搖撞騙!” 顧江闊:“?” 騙子? “叔主要就是覺得你家那情況……哎,就想著給你介紹個賺錢的活兒,誰能想到他們是騙子呢!工錢也沒結給你吧?不行一會兒我?guī)湍愀罄习蹇蘅薷F——他就是代表公司來慰問你的?!?/br> 顧江闊如實道:“工錢給了?!?/br> “啊?”工頭震驚,“那些混混不是都跑了嗎?我都找不到他們?!?/br> 顧江闊:“嗯,給了?!?/br> 其實當時黃毛似乎是想耍賴的,但被顧江闊察覺出意圖,就使了點手段——差點捏碎他的手骨。 那個“李哥”嚇得臉都白了,當場就付清了說好的“勞務費”。 其實也算錢貨兩清,顧江闊并不覺得那位大老板有什么對不起自己的,也不相信對方會做出什么實質性的補償,但工頭盛情難卻,他就勉強配合著走個形式。 走出施工現(xiàn)場的警戒線范圍,顧江闊就摘下安全帽,抬手抹了把快滴到眼睫上的汗,整個人都興致缺缺,像只曬蔫了的大型野生動物。 卻忽然聽見一道干凈澄澈的男聲,“你好,我是姜氏集團的董事長姜糯?!?/br> 這聲音……他不會聽錯! 顧江闊猛然抬頭,赫然看到那個害他走神好幾天的救命恩人。 年輕的恩人白皙雋秀,站在監(jiān)理宿舍屋檐的陰影里頭,助理額外替他打著傘,很怕太陽似的,還有一群正裝下屬、記者恭敬簇擁著,襯得他好像吸血鬼電影里的貴族。 ……顧江闊突然就生出一股自慚形穢,低頭看自己汗?jié)竦墓ぷ直承?,和臟兮兮的工裝褲,忽然開始后悔,今天怎么就出那么多汗?現(xiàn)在的自己一定很臭。 見顧江闊僵硬地低著頭,一旁的工頭心里著急,悄悄踢了踢他的鞋幫,替他解釋:“這孩子就是這樣,比較老實、內向,你們別介意啊?!?/br> 人群里的李清,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誰老實內向?說得是這位心狠手黑的活閻王嗎請問? 工頭又再四提醒顧江闊:“抬頭啊,說話呀!” 將近一米九的健壯少年,這才靦腆地抬起頭——李清看他抬頭,就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悄悄往后挪了兩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