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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大的惡意從心底升起:是嗎,要玩這個(gè)游戲嗎?那么你嘗嘗以為自己活了,其實(shí)去死的滋味吧。你害怕,你下不了手,我?guī)湍阋幌?。那就好像,她手里有一把刀,割得自己遍體鱗傷,也在四處胡亂揮砍,巴不得所有人都跟著自己下地獄。 之夏略向前傾了身子,遮住他們的目光。將兩瓶酒的位置調(diào)換,然后取了一瓶在手里。 她轉(zhuǎn)過身。辛唯的臉色在瞬間變得雪白。陸橋和周宛也注意到了,猜到了原委,手忍不住顫抖。 真的事到臨頭,決定了誰生誰死,他們又沒有自己想的那樣無謂了。 辛唯發(fā)著抖上前取走最后一瓶酒,四個(gè)人望著彼此,干杯兩個(gè)字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瓶口壓在嘴唇,眼看就要一飲而盡,禮堂的門突然打開。四個(gè)人都是一哆嗦,立刻轉(zhuǎn)頭,叢恕站在那里,詫異地看著他們。 “原來你們都在這里?!彼肿煲恍?,把傘放在一邊跑上前來,對之夏說,“我想去找你,沒找到,就猜你會在這兒。好家伙,瞞著我在這里喝酒?!彼蘖岁憳蛞蝗?。 那感覺真是,淪落在地獄烈火里的人在痛入骨髓輾轉(zhuǎn)呻吟,恨不得立刻失去一切知覺,卻看見天堂里的天使笑瞇瞇地踱步走過,說這時(shí)光多快樂讓它再慢一些吧。 嫉妒和憤恨不同程度地在那個(gè)瞬間滋生。 陳之夏擠出一絲難看的笑:“你來晚了。沒酒了。” 他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繼續(xù),讓叢恕發(fā)現(xiàn)一切?還是中斷,就怕那好容易鼓起的勇氣又要消散。 辛唯第一個(gè)想要逃跑,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我先走了。”之夏眼風(fēng)銳利地掃過她,讓她一窒。 叢恕看看她,又看看之夏,他專程跑來,正是因?yàn)橹乐慕裉烊ソo陳卓送行。他伸手拿過辛唯的酒瓶,殷切而充滿期待地盯著之夏的眼睛:“你們干了這杯吧,哪怕以后是路人?!币娭哪?,他又說:“她酒量不行,我替她喝,好嗎?” 放過她,就是放過你自己。 在眾人還沒有來得及阻止以前,他已經(jīng)仰頭咕嘟咕嘟地喝下一整瓶酒。 陸橋,周宛和辛唯都是一驚,想到那瓶酒并沒有問題,又松了口氣,沒有直接上去勸阻。卻見叢恕皺著眉頭苦著臉:“怎么這么大一瓶啊,什么 酒,味道有點(diǎn)怪?!?/br> 三人心中狐疑,又心慌意亂,只顧得上看之夏有沒有喝酒。辛唯甚至輕輕地喊了一聲“之夏”作為提醒。 陳之夏好像根本沒有聽見,下意識地也一干而盡。 不知道哪里來的決絕與惡意,陸橋突然飛快地說了四個(gè)字:“愿賭服輸?!?/br> 咦,怎么會忘記了?這就是游戲規(guī)則,是命運(yùn)的選擇。如果輪到是自己,恐怕也得喝下去。 總得有點(diǎn)什么被毀滅。如果沒有希望,那么就殘忍到底,對自己,對同伴,都是如此。 憑什么,就是我一個(gè)這么痛苦? 陸橋一仰頭,把手里的酒喝了下去,而周宛也緊隨其后。 陳之夏一動不動。 她記得自己做過一個(gè)夢,在夢里她碰到一頭老虎,她眼睜睜地看著老虎對自己撲過來,明明知道該馬上轉(zhuǎn)身逃跑的,卻全身都僵住了,不能動,不能呼吸,窩囊膽小的像條死狗。現(xiàn)在這種感覺又來了,她看著叢恕把整瓶酒喝下去,連一根小指頭都抬不起去阻止他。 叢恕喝完酒,看看同伴,突然笑了:“干了就早點(diǎn)回去睡覺吧。” 陳之夏很小聲的呻吟,手一松,酒瓶砸碎在地,無意識地轉(zhuǎn)身往外跑去,腦子里只有一個(gè)念頭,去找人來救叢恕,救救他,卻忘記了自己有手機(jī)可以打電話求助。 叢恕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剛說了一句:“我跟你一起走?!笔稚贤蝗皇站o,略往前彎了彎身體。 這是他發(fā)病的前兆。之夏又茫然了,呆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才好,直到他努力地抬頭笑了笑:“我到那邊坐會兒?!?/br> 剩下的三個(gè)人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陳之夏看上去什么事兒都沒有,而叢恕這么痛苦,跟要死了一樣。 難道,臨死前會這么痛苦,并不是像想象的那樣安靜而平緩,充滿解脫的幸福? 辛唯后退一步,牙齒格格做響。周宛咬住嘴唇努力不讓自己尖叫出聲。而陸橋則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叢恕勉強(qiáng)微笑安慰同伴:“沒事兒,我只是生病了?!?/br> 之夏夢游一般習(xí)慣性地轉(zhuǎn)身把他摟在懷里,感覺他額頭的汗水,感覺他克制著卻仍然顫抖的身體,感覺他急促而微弱的心跳。 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甚至分不清叢恕臉上的是他自己的汗水,還是之夏的淚水。 叢恕閉上眼睛,有種奇怪的感覺升騰起來。他摸索到之夏的手一把抓住,急切地安慰她:“沒事,這次我好像,沒有那么疼?!?/br> 她不說話,只是把臉貼在他的額頭上,放縱自己所有的熱淚。 “真的,看來,看來酒有點(diǎn)效果,我有點(diǎn)暈,就沒那么難受。” 她抬起身子,手溫柔而疼惜地?fù)崦哪橗嫞骸笆菃??那就好。你閉上眼睛,很快就好了,就不疼了?!?/br> 她被油鍋里的沸油灼燙過身體的每一個(gè)部分,連氣管都是,因?yàn)槊看魏粑枷裨谕萄柿蛩帷K贿呅σ贿吜鳒I,低頭喃喃地吻著他:“很快了,很快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