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恕想起辛唯凄楚無助的表情，嘆了口氣。是與非，同情和不同情，都不再重要。

    他們倆并沒有退團(tuán)。之夏去跟大家活動，卻對辛唯視而不見。不過有正經(jīng)事的時候也會交談，語氣極為冷淡。叢恕他們幾個旁觀，都覺得對于一個十九歲女孩而言，之夏控制得太好，旁觀者心情也隨之黯淡。而辛唯卻也堅持著如平時一樣的活動，大概是為了不讓人看笑話。方嚴(yán)嚴(yán)的雷霆手段有了作用，她和陳卓再沒有聯(lián)系，整個人憔悴不堪，叢恕等人也不忍心苛責(zé)，知道最真實情況的始終只有他們幾個人而已。

    一切似乎就這樣風(fēng)平浪靜地過去了，除了一道裂痕在提醒著當(dāng)事人發(fā)生過什么。

    而亞馬遜熱帶雨林里也許正有一只蝴蝶扇動翅膀，平靜海面下次風(fēng)暴不知何時到來。

    那天早上還沒拉開窗簾，就覺得外面亮白一片，似乎太陽已經(jīng)升老高了。看看表，才七點(diǎn)多。之夏起床洗漱，剛回來宿舍傳呼機(jī)就叫她下去取東西。

    她心里納悶，披了件大衣下去一看，外面銀裝素裹，竟然下了一夜大雪。而樓長遞給她一個小箱子，看著也不像郵遞過來的。再仔細(xì)研究，似乎是個小冰柜。

    她打開一看，里面一個憨態(tài)可掬的雪人，頭上還戴著頂紅色的小帽子。雪人的嘴巴用紅羅卜雕出，撅得老高。身前還掛了個牌子，之夏認(rèn)出是簡行一的筆跡：“陳之夏之像”。

    心里有什么突然松動，又酸又軟，她把牌子翻過來，后面還有一行字：晚上一起吃飯，去大禮堂party。

    原來這天是圣誕夜。

    之夏抽了抽鼻子，笑起來。心里又緊張，覺得宿舍暖氣太足，雖然冰柜本身能保持一定低溫，始終怕化了。所以她又折回去管樓長借了一條繩子，把小冰柜放在外面窗臺上再綁緊。

    下午簡行一來找她，吃了飯一起去大禮堂，跟著做游戲和跳舞，熱得一身汗。之夏拉著簡行一直說：“哎呀呀，看不出來，你玩起來還挺瘋?！?/br>
    簡行一斂眉注視她：“我覺得有必要讓你對我進(jìn)行深入了解，你實在是對我所知太少?！?/br>
    之夏哈哈大笑，突然湊上前在他耳邊輕吹一口氣，拂在他耳垂，癢癢的：“我喜歡你神秘點(diǎn)?！?/br>
    “哦，你喜歡我，還是喜歡我神秘？”簡行一好整以暇地問。這是小小的微妙報復(fù)，她從來沒有說過她喜歡他。

    之夏眨了眨眼：“你說呢？”

    里面實在人太多，之夏覺得喘不過氣，就拉著簡行一到湖邊散步。

    湖邊人也很多，還點(diǎn)了好多蠟燭。雪人也堆了不少個。

    “那個小雪人是你自己堆的嗎？”之夏問。

    “當(dāng)然?！?/br>
    “嘖嘖，真看不出來。喏，這是送你的?！?/br>
    “什么？”

    “泥人。你看像不像你?。俊?/br>
    “你這可是東施效顰了?！?/br>
    之夏嗤之以鼻：“這玩意兒可得提前用照片訂做的?！庇宙倘灰恍Γ翱磥砟愀矣心敲匆稽c(diǎn)點(diǎn)心靈相通?！?/br>
    “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嗎？”他忍著笑神情自若地看著前方。

    “臭美。”之夏踹他一腳，卻被他靈活躲開。

    時間就快到十二點(diǎn)了。簡行一用力握她的手，看她的眼神帶著笑意和溫暖：“許個圣誕愿望?！?/br>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睌?shù)不清的人在一起吼。

    之夏的心卻瞬間空落落的。

    還有什么愿望值得她鄭重許下？除非時光能夠倒流，除非一切可以重來。否則所有的傷口都會留下痕跡。

    她嘴角掛起一絲苦笑，正好數(shù)到零，簡行一低頭溫柔地吻在那個笑容上。

    （二十五）

    十二月三十一號那天，陳卓給之夏發(fā)了個短信，說元旦請她吃飯。她立刻回了個好，然后通知簡行一自己晚上才能回學(xué)校。

    她見到的陳卓表面上跟從前并沒有不同，修飾得很整潔。他永遠(yuǎn)是個得體的男人，雖然外表并非出眾。尤其是氣質(zhì)溫和，在這個快速急迫的時代顯得尤其可貴。

    兩人對坐的開始，竟除了之夏喊那聲小叔叔，再沒有別的對話。

    之夏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是心疼他，還是恨他，還是別的什么。

    最后陳卓清清嗓子，掏了個盒子出來：“丫頭，新年快樂。”

    之夏打開，那是一個極漂亮的藍(lán)色錢包，時尚又帶著少女的活潑色彩。她脫口道：“叔，你現(xiàn)在可越來越會給女孩子買東西了。”

    陳卓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之夏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卻沒有歉意，而是繼續(xù)問：“你跟嬸嬸怎么樣了？”

    陳卓嘆口氣：“還在溝通?！?/br>
    “那……你跟她呢？”

    陳卓沉默了一會，艱難地說：“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之夏睜大一雙清亮的眼盯住陳卓，想從他臉上尋找端倪，卻一無所獲。

    不過離這么近，之夏才發(fā)現(xiàn)陳卓茶色眼鏡后眼眶布滿血絲，看來他的日子極難過。

    那天方嚴(yán)嚴(yán)話里話外不像要徹底跟陳卓決裂，那么她用什么手段把陳卓收拾得服服帖帖？年輕的之夏還不能想象。

    “大人的事情你不明白。我跟你小嬸嬸，以前也不是沒有摩擦。”

    之夏怎么會被這種論調(diào)搪塞，挑了挑眉天真地問：“你不是以前算過嬸嬸的樣子嗎，你應(yīng)該知道你們倆之間有問題啊。還是你當(dāng)初也算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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