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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屬于夜晚的讓她無比恐懼的黑色,都變得旖旎而美麗。 “真美啊……” 她站在那里近乎癡了。 紀芙薇從沒有覺得夜晚有這樣美麗。 她是如此恐懼黑夜,如此害怕那些與黑暗相伴的東西。 鬼魅也好,死亡也好,都讓她感到被窒息般的惶恐,戰(zhàn)戰(zhàn)兢兢,好似永不消逝。 但此時,她看見這滿天星河,頭一回那么清楚地意識到,原來在許多人的眼中,夜晚是如此美麗。 而她—— 卻無法看見了。 紀芙薇差點一個踉蹌被凳子絆倒在地。 她聽見周圍稍有松懈的婢女發(fā)出一聲驚呼,人也就這么一下沒注意到便讓她差點摔在了地上。 紀芙薇又被人扶住了。 更準確說,是她又跌進了那熟悉的懷抱中。 明明是該緊張的時候,但她聞到了那熟悉的檀木香味,眨眨眼睛,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唉,”她故作輕松道,“還以為今天會有意外,結果還是一會兒就看不見了?!?/br> “怎么對自己的身體這樣不上心呢?”蕭晟煜有些不滿,卻沒有對著她生氣,反而輕輕地扶起了她,隨后拉住了她的手。 “跟著朕走,可好?” “好呀?!?/br> 紀芙薇幾乎是不假思索,蕭晟煜微微一頓,沒讓一臉笑容的她察覺,只輕輕地拉著她的手,領路在前。 “是什么樣的感覺?” “就是看不太清楚,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某一天突然就變成這樣了?!?/br> “還記得是什么時候發(fā)作的嗎?” “這是病嗎?我沒有叫人看過……”她恍然,“原來我生病了啊,這樣才會看不見嗎?” “你原不是這般到了晚上便目不能視的情況,那必然是有些后來的原因的,又怎么不是病呢?” “太久了,我都要以為這是打一出生便如此了……偶爾才能想起來,原來我小時候還是看得見的,可這樣反叫我傷心起來?!?/br> 蕭晟煜腳步微頓,看著淚水晶瑩自她面頰滑下,她卻好像無知無覺,臉上仍是帶著幾分懊惱無奈的笑容。 他心里便更不是滋味,似從沒有人像她這般,叫他心神掛念,隨著她的情緒便跟著動搖起來。 許是因她的瑰麗惑人,能迷上所有見她的人; 許是因別的什么,只是當下他無暇去思索。 “我生了這樣久的病,是不是快要……”她微頓,聲音都顫抖起來,那分恐懼分明地傳了過來,他甚至能感覺她的手在瞬間便冰涼起來。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她問,“就像是向二公子一樣,病了好些年,一眨眼就沒了?!?/br> 她話里透著股不詳,卻依然是天真的模樣。 明明怕得要命,卻強作鎮(zhèn)定,好像旁人看不到她渾身上下炸了毛的樣子。 蕭晟煜心頭突生一股沒由來的火氣。 她還這樣小,哪里就是該接觸那些死生大事的時候呢? 換在平常人家,小孩子都是碰不得逝者,唯恐人的魂兒都被招了去,送葬都不叫小孩跟隨的。 結果,紀芙薇卻是小小年紀就做了那沖喜娘子,差一點便隨著一道被活埋在了冰冷的棺木里頭。 “不會的?!笔掙伸衔站o了她的手,用他厚實的大手捂著她纖細的小手,“朕這就叫太醫(yī)來,是朕疏忽了。” 實時,李順恰到好處地上前來,提醒陛下,順便給她賣了個好。 “陛下,前兒向世子那群人問出來,他們還給紀姑娘用了些藥,才把人迷暈了過去,是不是請?zhí)t(yī)一并查一查……” “應該的?!?/br> 蕭晟煜聲音聽起來還是那般,至少紀芙薇沒發(fā)現(xiàn)不對,但院子里一眾伺候的人皆提起了心,皇帝這是動了真火了。 “來,這是臺階,走慢些?!?/br> “嗯?!?/br> “不怕,我領著你,不叫你摔著。” “有您在,我哪里會怕?”紀芙薇當即笑了。 叫淚水浸洗過的貓眼兒漂亮又剔透,美得驚人。 白日在光下顯得有幾分淺淡的雙眸此時落得個黝黑發(fā)亮的模樣,只是視線對不上,雖仍是好看的,卻叫蕭晟煜覺得那分瑕疵格外刺目。 蕭晟煜還記得當年那個晚上,她和他描述過她病發(fā)時候看不見是何種情形。 屋子里的燈點得亮堂堂的,宛若白晝,分毫不吝惜這點燈油。 靠近了光源,紀芙薇明顯沒有那般不安了,雙目也漸漸有了焦距,神色自然放松了不少。 “現(xiàn)在又能瞧見了?” “嗯?!彼c頭,滿臉欣喜地笑著。 “我又能瞧見陛下了?!?/br> 作者有話說: 馀霞散綺,明河翻雪:馀(yú),古字,同余;散綺,展開的綢緞;明河,銀河。即將小時的晚霞美麗得如同展開的綢緞,銀河白浪翻滾,如同翻動的雪。出自(宋)盧炳《鵲橋仙》。 * 感謝投雷灌溉的寶貝們,啾咪! 這幾天有點忙,就不一一回復了,不過留言我都有看哦,親親! 第16章 “太醫(yī)一會就到。” 怕她一個人在黑暗中太過不安,哪怕知道如今燈火通明,她視力上似無妨礙,蕭晟煜依然罕見地主動提起話頭,好讓她緩解幾分緊張的情緒,尤其是小姑娘對生死的恐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