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間灰凝神，目光在它緊張又期待的臉龐游離，許久后才說道：“小林家說得對，是你害了我。但是，一直以來我有責(zé)怪過你嗎。”

    鏡阿禰悟了什么，大喜過望。它激動(dòng)地把臉埋進(jìn)草間灰的膝蓋，“天啊……灰君，謝謝你愿意接受這樣的我……你早就知道了吧，我從小時(shí)候就很愛你，一直愛你到現(xiàn)在！你第一次來我家的那天，我激動(dòng)得一晚上都沒睡?！?/br>
    等它抬起頭時(shí)，看見草間灰已經(jīng)淚流滿面。

    它驚慌起來，“你怎么哭了？”

    “這一生我一直在失去，失去父母、失去職位、失去老師、失去名譽(yù)，甚至是失去‘草間灰’這個(gè)名字……現(xiàn)在就只剩你在我身邊，我不想再失去你了。”草間灰哽咽著說，“……今晚你能不能不去？”

    “我的心臟在他手上，別無他法。”鏡阿禰悲傷地笑，“這是一場無解的死局。”

    草間灰擦了擦淚痕，冷靜下來說：“那我和你一起去?！?/br>
    “不行！”鏡阿禰斷然道，“今晚是兩個(gè)佛魔胎的決斗場，你是普通人類，怎能去呢？”

    草間灰俯下|身子，捧起它的臉，輕輕吻它的雙唇。

    漆黑無聲的黑夜里，鏡阿禰的眼前浮現(xiàn)萬丈金光。它反抱住深愛了半輩子的人，加深了這個(gè)吻。

    “別說了，阿禰?！辈蓍g灰說，“我喜歡你，我總要為你做些什么。”

    他挪動(dòng)輪椅，去到黑底金粉的唐柜，從中拿出幾根竹狀物，約莫人的巴掌那么長。

    鏡阿禰正要上手去摸，草間灰打掉它的手，它不解地道：“灰君，你背著我偷偷藏的什么？”

    “是用來吹的律令花粉，濃度很高，以前特意收集了一些，今晚或許能派上用場。”草間灰輕輕地說，“這兩個(gè)佛魔胎，無論是誰，只要意圖傷害你，我就用這個(gè)毒死他。”

    *

    泡完溫泉已是深更半夜，林清泉卻精神奕奕。

    他換上雪青色的浴衣，偷瞥到黑木蓮衣衫整齊，正在給自己扣上草帽。

    林清泉扯過草帽隨意一丟，“帽子別戴了。這大半夜的，除了我誰會偷窺你啊。”

    草帽在風(fēng)中打了個(gè)旋，飄落到溫泉中。

    “再買頂新的吧，草帽子不符合你的身份?！绷智迦f，“明天一早我們離開這，去幕府報(bào)道。你是除魔軍的統(tǒng)領(lǐng)，是時(shí)候去拿你的虎符了?！?/br>
    泡完溫泉的黑木蓮狀態(tài)松弛又溫柔。他像只大熊從后面抱著他，“清泉，我還想做?！?/br>
    林清泉戳戳他潮紅遍布的臉，“我也……回屋再說。”

    回到客房，不等點(diǎn)燭，黑木蓮急得把他抵到門邊，風(fēng)鈴被兩人撞得叮鈴鈴響。黑暗中他激烈地吻他的脖頸和肩窩。

    “你發(fā)情了嗎？”林清泉吃痛，但眼里還都是笑意。他瞧見黑木蓮的嘴唇，亮晶晶的，說明那里很濕。

    “好像是的。”黑木蓮喘得厲害，用盡氣力隱忍著，“對不起……一旦嘗過那種感覺，我就更難控制自己了?！?/br>
    他忍得辛苦，大顆汗珠順著鋒利的下頜滾落，森森的眼珠直盯林清泉看，根本移不開。

    想到這人的心臟在自己眼里，林清泉忽然生出一種異教徒的沖動(dòng)。他趴上去，狠狠咬他汗津津的肩膀，“這次換我咬你一口?！?/br>
    黑木蓮僵了下，接著酩酊大醉地抱他，輝煌又熾熱的東西襲上心頭。

    他的宿主帶給他的感受太多，從魔胎到魔，無論好壞他的一切都是林清泉灌輸?shù)?，他快不知道怎么形容林清泉了，“清泉……小林清泉……林清泉……”他胡亂喊他的名字。

    “我在這?！绷智迦p喘著笑道，“我也愛你，目目?！?/br>
    兩人身后亮起光源，黑暗驅(qū)散開來。

    突如其來的光亮打擾了他們，而躍于光亮之上的，是明日花無貌似無辜的小圓臉。

    “哥哥，你回來得未免也太晚了?！泵魅栈o似乎十分鎮(zhèn)定，“我一直在等哥哥，可是你一直都不來，好傷我心啊。”

    在小孩面前還是要保持體面。林清泉與黑木蓮隔出一段距離，把屋里的蠟燭都點(diǎn)亮，溫和地笑道：“下次你就別等了，先睡吧?！?/br>
    “如果我堅(jiān)持要等呢，哥哥會因?yàn)榭紤]我而早點(diǎn)回家嗎？”

    曖昧被打斷本就讓黑木蓮不高興，他厲聲說道：“清泉想何時(shí)回家就何時(shí)回。身為侍童的你，要主動(dòng)適應(yīng)主人的作息?！?/br>
    “我沒有和黑木蓮大人說話?！泵魅栈o說，“我問的是哥哥。”

    小小的模樣異常嚴(yán)肅，絕不該在這個(gè)年齡的表情，有些壓迫人。林清泉說道：“大人有大人要忙的東西，你還小，不懂大人之間的事。以后你都早點(diǎn)休息吧，我不總是需要你的侍候?！?/br>
    明日花無又問他一遍：“哥哥真的決定了嗎？你的每個(gè)決定都對我至關(guān)重要，要想好再告訴我?！?/br>
    林清泉覺得他今天很奇怪，“不然呢，你見過我反悔的樣子嗎？”

    “我知道了?！泵魅栈o道，“今后我再也不用等了?！?/br>
    屋里燭光通明，名貴的木造屋敷在冬夜里清幽得很。

    角落里堆放著箱子，那是他們路上的行李。林清泉瞥見裝飾馬匹的油彩竹筒，開口道：“你很喜歡這個(gè)竹筒嘛，到現(xiàn)在都不舍得丟。”

    “竹子是我精心挑選的，油彩也是認(rèn)真畫上去的，”明日花無在壁爐里頭生火，架上燒水壺，臉色有點(diǎn)陰沉，“連里面的泥土也是我一點(diǎn)點(diǎn)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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