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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惜愣了愣,道:“你……不回家嗎?” 秦湘蕓道:“我沒有家了?!?/br> 娘親不在了,那個地方對她來說,也不再是家。 蘭惜聞言頗為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頭,道:“那你便暫時留在這里吧,只是,你能留下來多久,我還得找閣主商量商量?!?/br> 秦湘蕓在琴音閣里養(yǎng)了一段時間的病,當她身上的傷都好了之后,蘭惜帶著她去了一個地方。 那是一座三層的小樓,樓里全是各式各樣的古琴。 她一踏進小樓,便被那些古琴吸引了。 蘭惜讓她選一把古琴,試試音。 從前她沒見過古琴,但不知為何,當雙手放在古琴上時,只輕輕撥動了幾下琴弦,便有清麗的琴聲緩緩流出。 秦湘蕓沉浸在撥動琴弦的快樂里,等她回過神,抬起頭,就望見蘭惜一臉驚訝地望著她。 “你這小丫頭,還挺有天賦。”蘭惜道。 因為這句話,秦湘蕓成功留在了琴音閣。 她正式入學那天,按照慣例,畫師也來為她畫了一幅畫像。 雖然畫師對她道:“小姑娘,你可以隨意地坐,不必那么拘謹?!?/br> 可她還是不敢放肆。 即使她逃離了那個村莊,那個男人,可有些東西,刻在骨子里,已經(jīng)改不掉了。 就像她時時刻刻謹小慎微的性子,是從前在那個家長年累月養(yǎng)成的習慣,因為那時,稍微不注意,等待她的,就是拳打腳踢。 畫完畫像后,蘭惜帶著她去了之前的那座小樓。 這一次,她知道了那座小樓的名字——琴閣。 每一位通過琴音閣考核,但卻沒有好琴的學子都可以在這里挑選一把琴。 秦湘蕓的琴是蘭惜挑的,蘭惜給琴取了個名字,叫“淺音”。 秦湘蕓對那把琴愛不釋手,每日都要細心護理。 秦湘蕓原本以為,入了琴音閣,成為了學子,她的苦日子,應(yīng)當是到頭了。 可惜事與愿違。 當她住進琴音閣的宿舍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一個異類。 她不識字,也看不懂琴譜,沒有任何練琴基礎(chǔ),在一群通過層層考核才進入琴音閣的學子里格格不入。 她從不知道,同硯之間可以抱有如此大的惡意。 她們會往她的床上丟臟東西,會在她努力練琴時擾亂她,總而言之,就是找各種方法叫她不痛快。 可其實這些她都不在乎。 她曾經(jīng)已經(jīng)被至親的人傷得體無完膚,漸漸地就悟出了一個道理,對于那些施暴的人,她越在乎他們,他們就會獲得一種滿足感,進而變本加厲。 更何況,她已找到了人生中新的歸屬。 她只想好好學習琴藝,將來好憑技藝給自己換得一處容身之所。 那時候蘭惜成了她的專屬先生。 她弄不明白的地方都會去向蘭惜請教,而蘭惜總是很耐心地指導她,還會給她買好吃的東西,給她買新的衣裳。 蘭惜教會了她識譜,教會了她彈古琴的指法。 當琴聲從指尖潺潺瀉出時,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和歡喜。 后來,她找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練習琴藝。 那是位于宿舍后面的一片蓮池。 蓮池旁人煙罕至,卻安靜,無人打擾,還有涼亭小屋,正適合她靜心練習。 就這般勤學苦練了大半年,她的琴藝突飛猛進,顯露出過人的天賦。 秦湘蕓獲得了先生們的稱贊和青睞,卻也遭到了學子的嫉妒,她也越發(fā)被同硯排擠,被孤立在集體之外。 這原本也沒什么,因為她早已習慣了孤獨??刹恢獮楹危秽嵦m盯上了。 這鄭蘭是琴音閣里的大小姐,任何人都要對她退讓三分,平日里見了她,都恨不得退避三舍。 秦湘蕓從來沒有想要去招惹這樣的人物,以往見了鄭蘭,都是繞道而行。 可偏偏,鄭蘭不想放過她。 開始時,鄭蘭對著她冷嘲熱諷,一口咬定是她搶了自己榜首的位置。 秦湘蕓不解,這琴藝高低,向來是用實力說話,若鄭蘭不服,大可以精進自己的琴藝,來和她一決高下,為何要怪罪于她? 她一開始還會同鄭蘭爭辯,后來她明白,鄭蘭是萬事以自己為中心的祖宗,遇事只會挑剔別人的過錯,卻從不會反省自己。 同這樣自負的人,她又有什么好說的呢? 于是她盡量避著鄭蘭,眼不見心為凈。 后來她實在忍受不了既被同宿舍的姑娘明里暗里針對,又要被鄭蘭時不時sao擾,她向蘭惜提出來,要獨自搬到蓮池旁住。 蘭惜大概察覺到了不對,提出了讓她住到自己這兒來,可秦湘蕓拒絕了。 當初蘭惜說服閣主讓她留在琴音閣,便已經(jīng)讓蘭惜遭受了很多非議,她不該再給蘭惜添麻煩。 在她的堅持下,閣主終于松了口,叫人修繕了一下蓮池旁的小屋,而她終于如愿以償?shù)匕崃诉M去。 后來的日子明顯要好過許多。 因為她遠離了人群,便也遠離了暴力。 可惜好景不長,閣主公布樂府的推免名額的那一天,噩夢又纏上了秦湘蕓。 那日下著大雨,她躲在小屋里練琴,鄭蘭和姜月忽然闖了進來。 鄭蘭一到她面前,便掀翻了她的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