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
沈瑤桉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膳房門口聽到這樣一段狗血的往事。 對于沈瑤惜的身世,她一點都生不起憐憫之心。 因為原本,她和鄭隱可以過上堪稱圓滿的生活,是她們自己選擇了一條大錯特錯的路,還死心眼的一直走到黑。 沈瑤桉正要轉(zhuǎn)身離開,膳房的門就被推開了。 沈珺意見到沈瑤桉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繼而走上前,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頂,柔聲道:“方才爹爹同二姑娘的話,桉兒都聽見了?” 沈瑤桉點點頭。 沈珺意嘆息一聲,道:“你聽到了也好,爹爹還在猶豫著要怎樣同你坦白,這下也不必費那心思了?!?/br> “桉兒,你記住,爹爹只有你一個女兒,還有你哥哥一個兒子,所以,你才是這南陽侯府里真正的主人,有任何人敢欺負(fù)你,你就還回去,莫要怕,爹爹會為你撐腰?!?/br> 沈瑤桉心里暖融融的。 沈珺意大概覺得這些年她被鄭隱欺壓得慘了,如今即使鄭隱不在了,她也不敢堂堂正正地做嫡小姐。 也許原來的那個嫡小姐會,可她不會。 沒有人能欺負(fù)得了她。 但沈瑤桉還是將沈珺意對她的愛護(hù)全盤接受,她乖巧地應(yīng)了聲:“桉兒知道了?!?/br> 沈珺意溫和地笑了笑,拉著她往外走。 “走,爹爹帶桉兒去吃雅客樓的糖醋魚?!?/br> 沈瑤桉笑著答:“好啊。”卻在離開時偷偷望了一眼屋門大開的膳房。 沈瑤惜依舊坐在地上,雙目無神,渾渾噩噩。 沈珺意帶著沈瑤桉吃了一頓大餐,又帶著她去夜游了京城。 沈瑤桉自然高興。 她捧著吃得圓滾滾的肚子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今夜有花燈會,長街古道被各式各樣的花燈點綴著,燈火通明。 這樣的景象對沈瑤桉來說頗為新奇。 她在各個小販小攤間游竄,東張西望,挑挑選選,玩得不亦樂乎。 凡是她拿起來看過的東西,沈珺意都掏錢買了下來。 不一會兒他的手上就拿滿了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 眼看著沈瑤桉又要往人群里鉆,他連忙喊道:“桉兒,等等爹爹!” 沈瑤桉回眸,站在了原地。 燈火在她的身后閃爍,明明暗暗的,叫人看得不真切。 可沈珺意知道,他的桉兒在等他。 他加快步子走過去。 卻恍然間望見了小時候的沈瑤桉。 那時她還是小小的一團(tuán),也像今日一樣,站在燈火闌珊處轉(zhuǎn)過身來,催促他:“爹爹,你快些??!” 沈珺意笑著走過去,仿佛跨越了好多年的時光,走到了長大以后的沈瑤桉身邊。 他將手里的東西塞給了沈瑤桉一些。 沈瑤桉手忙腳亂地接過,看著那些熟悉的東西,“噗”地笑出聲。 沈珺意終于騰出一只手來,拉住了沈瑤桉的手。 “這里人多,小心走散了?!彼?。 “噗,爹爹,桉兒又不是小孩了,哪里會走丟???”沈瑤桉笑道。 沈珺意卻突然正色道:“在爹爹眼里,桉兒永遠(yuǎn)是小孩?!?/br> 沈瑤桉愣了愣,突然開懷大笑。 是啊,無論她多大了,對于沈珺意來說,都是他需要捧在手心細(xì)細(xì)呵護(hù)著的小女孩。 所以無論何時,她都能在他懷里偷懶撒嬌。 被人疼愛著的感覺真好。 當(dāng)兩人滿載而歸,有說有笑地踏入望江院時,遠(yuǎn)遠(yuǎn)地就望見一個人影跪在主屋門前。 兩人走近之后,才發(fā)現(xiàn)那人沈瑤惜。 沈珺意當(dāng)即皺眉:“這么晚了,你不回你的院子里歇著,來本侯這里做甚?” 沈瑤惜望著他們手里大大小小的東西,眼里閃過一絲羨慕,卻又很快恢復(fù)黯淡。 她低著頭對沈珺意道:“爹……侯爺,惜兒有一事相求。” “何事?”沈珺意問。 “惜兒想剃發(fā)出家,從此以后,青燈古佛,為自己和娘親贖罪?!鄙颥幭跞醯?。 “嗯?!鄙颥B意沒什么表情,等沈瑤惜往下說。 “可在走之前,惜兒想請求侯爺帶惜兒去見娘親一面?!鄙颥幭ё詈筮€是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沈珺意沉默了,他垂眸打量沈瑤惜,似是想要看看她又在憋什么陰謀詭計。 但沈瑤惜只是低著頭,他甚至能察覺到她在微微顫抖。 沈瑤桉也在望著沈瑤惜。 見她一副畏畏縮縮,如履薄冰的模樣,心里便了然。 看來捅破真相后,對沈瑤惜的打擊真的很大。 她連那聲“爹爹”都叫不出口,只能生疏又膽怯地稱呼沈珺意為“侯爺”。 許久之后,沈珺意終于松口,淡淡道:“好,本侯可以帶你去見鄭隱一面,但見完之后,你必須馬上離開京城,且永世不得再回來。” 這莫約是沈珺意對沈瑤惜最后一次讓步了。 “……謝侯爺?!鄙颥幭ЫK于得到準(zhǔn)許,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踉蹌著往清荷院走。 她纖細(xì)的背影在茫茫夜色里顯得孤單又落魄。 沈珺意卻沒有再看沈瑤惜一眼,而是轉(zhuǎn)頭柔聲道:“桉兒,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br> 說著,又朝暗處招招手,一個影衛(wèi)從黑暗中走出來,沈珺意將手上的東西交給他,吩咐道:“將這些送去嫡小姐房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