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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臣的戲精夫人 第117節(jié)

    得意地拍了拍他的面頰:“那你得好好伺候我,否則我氣了惱了,將你休了,懷著你孩子尋個小年青伺候?!?/br>
    “......”宋星然臉色瞬間蒼白,咬牙切齒:“清嘉,你——”

    嫌我老?

    這話難說出口,清嘉沒等他說完,已湊上前去,笑嘻嘻地親他:“我最愛夫君了,才不舍得呢?!?/br>
    宋星然一顆心,一半浸了蜜糖,一半泡在醋缸。

    便是事情再多,也不敢懈怠,夜深了也不敢歇在官署,總要趕回家確認他家清嘉有沒有懷著他的孩子與莫須有的野男人跑走了。

    這黏糊勁,準新郎官李炎嗤之以鼻:“你又沒懷孕,喝一口酒怎么了?”

    宋星然掃他一眼:“我夫人懷孕了,鼻子靈得很,一會又要鬧了?!?/br>
    口氣中頗有自得的甜蜜,居高臨下地瞥了李炎一眼:“你懂什么?你又沒有夫人?!?/br>
    李炎丟下筷子:“嘿——什么叫我沒有,我也有好嗎?”

    宋星然高傲嘲笑:“切?!?/br>
    言外之意:你那也算?

    李炎正要回擊,小順子急匆匆稟道:“主子!宮中有請?!?/br>
    小順子表情很嚴肅:“說是陛下病重,已急召內(nèi)閣大臣入宮?!?/br>
    病重?今晨朝會時候,還老皇帝精神十足呢,這是怎么了?

    皇帝的確沒幾天好活了,可死期怎么提前這樣多?按著估算,至少能活到開春,他與莫雪笙成婚的。

    皇帝死期提前,是在他們意料之外的。

    “還有什么消息么?”

    “只說,如今賢妃與五皇子都在寢殿內(nèi)照料呢,旁的消息,再沒有透出來了?!?/br>
    賢妃。

    看樣子,像是陸云卿那頭動手了。

    小順子才退下,宋諒也傳了同樣的信息過來,宋星然心中有預(yù)感,一切事情,今夜都會分曉的。

    “今夜,大抵我回不了家,傳信回去,叫夫人安心,府上,請徐將軍抽些人手看顧著,務(wù)必守好家門。”

    李炎點了點頭,交代小順子:“御林軍,打點好?!?/br>
    二人眼神交匯,分頭入宮。

    第92章

    夜涼如水,太極宮中燈火通明,仿佛要將夜色點燃。

    寢殿內(nèi),太醫(yī)、內(nèi)侍、宮女,甚至祈福的巫師道長齊聚,送藥的、念經(jīng)的,將氣氛烘托得分外緊張。

    畢竟,一國之主將要離世,要變天了。

    雖外殿熱鬧喧囂,內(nèi)殿卻十分安靜,皇帝身邊隨侍的,只有大太監(jiān)錢喜一人,他端著托盤,神色平靜。

    皇帝床前跪著個衣著華貴的婦人,正揪著皇帝衣袖哀聲哭泣,是趙賢妃。

    “陛下,陛下您喝一口藥罷!喝下去便會舒服許多?!?/br>
    皇帝半闔著眼,虛弱地搖了搖頭:“無用的,朕大限已至,靈丹妙藥也回天乏術(shù)?!?/br>
    賢妃不住搖頭,淚水漣漣,祈求道:“您說胡話!您是真龍?zhí)熳?不會有事的?!?/br>
    “景兒還小,不能沒了爹!臣妾、臣妾也離不開您呀!”

    她淚水飛濺,guntang的熱淚撒在皇帝手背上,竟是很真情實感的,皇帝緩慢地伸出手,在她眼角劃了幾下,最終無力地墜落,打在床褥上。

    他氣息極弱,說出的話仿佛飄絮,賢妃湊在他唇邊,才勉強聽見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無、無事的,朕已安排好了一切?!?/br>
    賢妃心狠狠一揪,等待著他說出自己期待的答案。

    “老四,老四即位后,會,會好好待你們的?!?/br>
    誰即位?

    賢妃雙手死死捏緊,臉色悲傷的表情來不及回撤,怪異地問:“您說什么?”

    為何,為何是傳位給李炎?為何與從前說的不一樣?

    皇帝側(cè)過臉,強打精神地抬了抬手,命令錢喜:“你——你出去,朕有話,要單獨與賢妃說。”

    錢喜應(yīng)了一聲,默默往外退,還順帶將門緊閉,“吧嗒”一聲落下,賢妃聽見皇帝渙散的聲音:“景兒日后,做個閑散王爺,平安富貴一生。”

    皇帝緩緩將手覆蓋在她手背上,輕聲囑咐:“我走后,你也不必、不必在宮中拘著,只管、只管與他在府外別住,自在逍遙?!?/br>
    她仰頭,露出個嘲諷的笑。

    這寵妃的戲演得太逼真,眼淚竟不受控地往外流。

    閑散王爺?

    若她不曾愛上陸云卿,若是這個結(jié)果,她應(yīng)該很知足。

    但如今,只覺得自己多年的隱忍,是鏡花水月的一場笑話。

    賢妃冷笑著,將皇帝那雙,蒼老的、布滿皺紋的手,嫌惡地從自己手上推開,緩緩站了起來。

    皇帝瞪大了混沌的眼,訝然問:“愛妃,你——你這是要做什么?”

    只見賢妃走到窗邊,在角落的花瓶上抽出一張黃色的布卷,竟是一卷圣旨。

    又走到皇帝病榻前,緩緩將圣旨抖開。

    她臉上始終掛著溫馴的笑,與平日別無二致,皇帝卻終于發(fā)現(xiàn)了暗藏其中的厭惡與虛偽。

    她對他,從來都是虛與委蛇,從無半點真心。

    皇帝大略掃了一眼,圣旨的內(nèi)容,是立皇五子李景為儲君,因李景年幼,則加封陸云卿太師,為攝政大臣。

    “你個賤婦!究竟要做什么?”

    賢妃擦了擦眼角的淚花,笑意十分深切,她聲音依舊嬌柔,仿佛平日與他撒嬌時候:“做什么?陛下承諾過,要叫景兒做皇帝,君無戲言,臣妾不過請您踐行諾言罷了?!?/br>
    皇帝瞪大雙眼,氣得倒喘粗氣,好半晌只說得出一個“你”字。

    賢妃將圣旨在皇帝眼前晃了晃:“圣旨已擬好,國璽也蓋上了。”

    她低頭,將自己拇指咬破,鮮紅的血液爭先恐后地溢出來,她抓住皇帝的手,將血涂抹在他手上。

    賢妃握著皇帝干瘦的手,幽幽地嘆了口氣,意味深長。

    在指尖觸碰在圣旨的一瞬,皇帝軟綿綿的手倏然一繃,牢牢地反握住賢妃的手。

    賢妃本來以為勝利在望,卻突然被人扼住手腕,有驚恐的情緒在胸口/爆開,她只覺得自己眼光都凝滯住,緩慢地對上皇帝本該死氣沉沉的眼眸。

    此刻已全然清明,甚至閃爍著詭譎的精光。

    他微微而笑,和煦地問:“愛妃,這是要做什么呀?”

    輕柔得與床幃私語一般,但落在賢妃耳中,便是比黑白無常索命的呼號還要可怖,她渾身發(fā)抖,身體往后退,想要掙脫皇帝的鉗制,卻是徒勞無功的。

    皇帝拽著她的手腕,越逼越近,他皮笑rou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露出個陰森森的笑,一字一句地罵:“賤人,你好大的狗膽?!?/br>
    “你——你怎么會?”

    那碗蓮子羹,她分明是親手,一勺一勺喂入皇帝口中的!

    他怎會安然無恙,更做出了死期將近的模樣來欺騙自己?

    皇帝神色已冷,連譏嘲的笑都不屑流露,扣在賢妃腕子的手不住收緊,捏得糊口都發(fā)了白,咬牙切齒的:“想不到罷?”

    其實,皇帝對賢妃,還是很有感情。

    即便追查到的線索,的確系賢妃身份有異,她不是清白無瑕的圣女,從前與李書年抑或是陸云卿不清不楚,二人間的相遇或許是一場處心積慮的騙局,他都愿意相信這十年感情并非虛假,愿意再給賢妃一次機會。

    所以,他才作了今日這局,來檢驗賢妃用心如何。

    若賢妃今日表現(xiàn)還可以,大約他真會心軟網(wǎng)開一面。

    結(jié)果真相往往殘酷。

    自從對賢妃與陸云卿的關(guān)系起了疑心,太極宮對賢妃便十分防備,送來的物件吃食,都不再用,只是這些賢妃并不清楚罷了。

    今日午后,賢妃親自捧著蓮子羹來太極宮,皇帝先說有事在身,不能抽空見她,叫她留下東西,遲些再去看她。

    但那蓮子羹,一經(jīng)查驗,竟是下了毒的。

    皇帝按捺住想要掐死賢妃的沖動,設(shè)了個局。

    賢妃前腳才踏出太極宮,后腳又被叫住,說陛下已經(jīng)忙完,請娘娘伴駕。

    賢妃進了書房,正見著那碗蓮子羹擺在皇帝手邊,竟還未動用,當(dāng)即便撒著嬌,坐在皇帝膝頭,一口一口喂給皇帝吃了。

    “你的東西,太極宮哪敢留?早被調(diào)換了?!?/br>
    皇帝語調(diào)涼涼地提示,只是手仍不松開,流露了他想要殺人的沖動。

    他重重地哼了一聲,一把將賢妃推開:“你這毒婦!朕對你還不夠好么?你竟敢背叛朕?”

    賢妃被推倒,摔在厚重的地衣上,她渾身都抖著,陷入無助的恐慌中,只瞪著雙眸,慌亂地將眼淚揩走,辯駁:“陛下!陛下您聽臣妾解釋。”

    她苦笑著,口氣是無辜的:“四皇子,四皇子喜怒無常,性情怪異,手段殘酷,與景兒沒有半點情誼,他是個眼里不揉沙子的,如何能容得下景兒?”

    賢妃神色凄惶,聲音低低,伴隨著啜泣與哽咽,竟十足委屈模樣:“陛下,臣妾知道錯了,是為了自保,才斗膽犯下大錯,但千不對、萬不對,都是臣妾這個做娘的錯,與景兒沒有半點關(guān)系,他什么也不知道,他素來乖巧孝順,對陛下最是敬仰,陛下切莫遷怒景兒!”

    皇帝聽她宛若泣血一般聲聲反駁,一顆心卻是越聽越冷。

    瞧瞧。

    這就是自己疼愛了十年的女人,一張喜怒無常的假面,眼淚說來就來,感情說走就走,一點真情也無,渾然當(dāng)自己是個癡傻的冤大頭。

    他想著想著,怒火更是騰騰燃燒,扯出個自嘲的笑:“真是不知好歹,死到臨頭了,你也不說實話?”

    賢妃觀察皇帝神情,見他毫無動容之色,愈發(fā)焦急。

    此次情況非同尋常,她咬牙,爬到皇帝腳下不住磕頭,一邊磕頭,一邊重復(fù):“臣妾句句屬實!”

    皇帝見得煩躁,一腳將她踹飛,表情嫌惡,仿佛她是什么臟東西,揚聲一吼:“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