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沒錢，就找他的娘親要。

    姚夢蓉也不寬裕。

    宋家的錢到不了她手中，宋文生休妻，另娶高門小姐，宋家主母輪不上她。

    然這事兒卻是也怎么都不能給宋文生知道，亦不能讓老夫人知道，于是姚夢蓉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主意就來了。

    “你去姜秋荷那把宋依依騙出來。那小狐貍精三四歲時就是個美人坯子，想來如今出落的肯定不錯，能賣個好價錢，那種貨色，弄到春香樓去，勾欄院那種地方，搞好了三四百兩怕是都值，夠你還那些個高利了。?！?/br>
    宋長恭一聽，眼睛瞇了瞇，露了笑出來，諂媚道：“娘可真聰明，我怎么沒想到！”

    姚夢蓉笑的嫵媚，纖細(xì)的手指抬起推了一下宋長恭的頭，嗔道：“以后少干這事！”

    宋長恭討好地應(yīng)聲。

    母子皆是笑了。

    作者有話說：

    第34章 釋放令

    快半年未見了。

    雖然早在一個半月前, 姜氏與云氏便得了宋依依的消息，知道人是安的，但亦知道人當(dāng)初是被賣入了青樓, 即便得信兒之時已遇上貴人，被贖出，但如何能不后怕。

    想想, 姜秋荷眼淚便要落下，拉起宋依依的手。

    “那位貴人待依依如何？多大年歲？”

    她當(dāng)然心知肚明, 女兒身不由己, 這是給人做妾了，沒準(zhǔn)還是個外室，瞧著女兒那副小模樣, 心里實在難受。

    難受之余也清楚, 有著那么一遭, 入了那種風(fēng)塵之地, 被贖出已是萬幸, 還要求什么？

    舅母云珮也關(guān)切著問著, “是呀，那貴人待依依如何？”

    宋依依小臉兒一紅，聲音嬌糯, 緩緩答著。

    “大人待依依好，大人年歲不大，可能, 可能二十四五歲。”

    她的臉上尚帶著些稚氣，除了這半年來的經(jīng)歷以外, 往昔也是一直在母親與舅父舅母的庇護(hù)下成長的, 自己沒擔(dān)過什么事, 并不成熟。

    姜氏與云氏聽得這，心里略略舒服一些。

    她們當(dāng)然怕極了那是個四五十歲的官老爺，還在想著女兒往后到底要怎么辦。

    接著宋依依又補(bǔ)充了一句，“大人尚未娶妻，沒有人難為依依，相府只有依依和另外兩個姑娘?！?/br>
    “相府？”

    這兩個字一出，姜氏與云氏雙雙怔住。

    即便只是市井婦人，但身為大晉子民，又久居京城，她們當(dāng)然知曉，知曉當(dāng)朝丞相有二，分居左右。

    左相姓傅，右相姓沈。

    一個二十四五，一個五十一二。

    原本歷代不過是正副之分，只差一品，但到了此代卻是全然不同。

    眼下整個晉朝都在一家的掌控之內(nèi)，又或是說都在一人的手心兒之中，這人就是傅家嫡子——左相傅湛。

    女兒說那貴人年歲不過二十四五，自然就是他了。

    “是...左相...？”

    姜氏與云氏幾乎異口同聲，聲音極輕，也極小心。

    小姑娘應(yīng)聲，點了點頭，“是左相大人......”

    姜氏還好，至少面上受得住，云氏手捂住心口，這便要嚇過去了。

    往昔來過兩次信，都只是報平安，她們尚且不知那貴人竟就是左相。

    宋依依當(dāng)然也不敢寫傅湛的身份與名字。

    云氏緩了好一陣子。

    姜氏只是面上端得住而已，她更震驚，除此之外，還有些旁的心緒，情不自禁，也就說了出來。

    “竟又是......”

    倘若是以前宋依依還聽不懂這話，眼下聽得懂了。

    她小手抓住娘親的衣袖，急著問著，“女兒小的時候，就是和這個傅家抱錯過對么？”

    姜氏點頭，“是。”

    姜秋荷到現(xiàn)在還記得那位小夫人。

    對方與她年齡相仿，生的極美。

    那日突然下起了暴雨，倆人與婢子同時進(jìn)了一家破廟避雨，肚子又同時有了反應(yīng)，大雨持續(xù)了將近一夜，云壓得很低，天很黑，廟中光線亦是很暗，想來是產(chǎn)婆拿錯了包孩子的被子，后來便就這么錯了下去。

    養(yǎng)女兩歲的時候，那戶人家找了來，彼時她家正在江南。

    滴血驗親之后，發(fā)覺確確實實是當(dāng)初抱錯了。

    換回來也便是了。

    提及這事，姜秋荷又想起了宋文生的那副嘴臉。

    他為了諂媚那鎮(zhèn)國公及其小妾，竟說出過獻(xiàn)女兒給那小妾這等狠心的話。

    那小妾當(dāng)然看出了她不可能答應(yīng)，謝絕了。

    宋文生便是靠著鎮(zhèn)國公的提攜升了官，回了燕京來。

    只是倆人身份地位千差萬別，對方高高在上，遠(yuǎn)在天邊一般，宋文生后續(xù)自是便再攀之不上了。

    原本宋依依也已確定了此事，此時又得母親親口承認(rèn)，自是就更千真萬確，錯不了了。

    聽之竟然就是那當(dāng)朝左相，姜氏與云珮懂了之前給她們送錢的婆子為何懼成那般。

    驚嚇過后她二人雙雙想到了一起，只是誰也沒說出口，畢竟身份相差太遠(yuǎn)，女兒只是一房小妾，自己可能還身不由己。

    這時宋依依提及了起來。

    她的小聲音始終軟軟糯糯的，朝著母親與舅母安慰道：

    “舅舅之事，可能有希望了?！?/br>
    姜氏與云珮聽她這般說皆十分激動。

    “有，有了希望？依依和左相大人說了此事？”

    宋依依點頭，只是她還不是很確定傅湛會不會幫忙。

    “大人說他知道了?！?/br>
    “真的？！”

    “嗯?！?/br>
    云珮與姜氏皆喜到了涌淚。

    不管如何，往昔已走投無路，沒希望了，此時這消息于她們而言確確實實等同于死灰復(fù)燃。

    如若左相肯說句話，順天府那邊必然重視，是一定會翻案重查的，還人清白。

    一家人都滿懷希冀，很是歡喜，該聊的話都聊完，婢子蘭兒也從外頭收拾完回來了。

    晚上關(guān)了房門。

    蘭兒道：“姑娘莫要心軟了，回去必要同大人吹吹枕邊風(fēng)！實在是欺人太甚！”

    宋依依糯糯地問道：“大人會幫我么？”

    蘭兒道：“我的姑娘，有什么比枕邊風(fēng)厲害？”

    宋依依不知道。

    她和傅湛向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

    那男人對她來說還是很陌生。

    睡前她暗暗地想著：他到底會不會把舅舅之事放在心上？會不會為舅舅翻案重查，還舅舅清白呢？

    宋依依也不知道。

    *********

    皇宮，軍機(jī)處

    傅湛連續(xù)忙了兩日，到了第三日午時閑暇下來，喚來了身邊兒的護(hù)衛(wèi)。

    那護(hù)衛(wèi)叫司晟，唯受命于他。

    傅湛沉聲吩咐，“去趟順天府?！?/br>
    他簡單地交代了護(hù)衛(wèi)幾句，道了宋依依那舅舅的名字，三言兩語司晟也便懂了。

    人出去不久，傅湛也起了身。

    尚未出門，外頭有說話聲。

    一個少年的說話聲。

    “不必打擾舅舅，朕在這等就好?！?/br>
    傅湛緩步下了臺階。

    房門被護(hù)衛(wèi)躬身推開，深秋午時的陽光依舊刺眼。

    少年玄衣纁裳，頭戴金冠，身子修長纖瘦，生的白凈，有著少年該有的生機(jī)勃勃，本正背身立在軍機(jī)處外，聽得開門之聲，回眸，一見傅湛，整個人都轉(zhuǎn)了過來，一臉欣喜，迎之過來。

    “舅舅！”

    傅湛負(fù)手立在臺階之上，居高臨下，瞇著奔之過來的天子，一言沒發(fā)。

    與他恰恰相反，天子滿面歡悅。

    “舅舅好久沒去后宮了，侄兒備了佳釀歌舞，舅舅與侄兒暢飲一番如何？順便，舅舅去看看母后？舅舅好似也許久都未看望母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