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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這是我們鐘總的家事,您還是........” “他和我一起去?!?/br> 鐘玉容卻破天荒地開了口,站在門邊,目光沉沉地看著祁輕筠,一字一句道: “他和我一起去?!?/br> ........ 鐘知春得的是冠狀動脈粥樣硬化性心臟病,在去醫(yī)院的路上出現(xiàn)了急性的昏厥表現(xiàn),被緊急送入病房后已經蘇醒了過來,虛弱地靠在床頭,卻強撐著不肯示弱,冷冷地看著鐘玉容,嗓音沙啞的像是被砂紙磨過,細若游絲: “我還以為你光顧著和那個戲子廝混,不理我這個老頭子了呢?!?/br> 鐘玉容為他蓋被子的動作一頓,片刻后又若無其事地將鐘知春身后的靠枕調了一個角度,方道: “爸,都什么年代了,別一口一個戲子,小夏聽了得多傷心啊。” “........還沒過門,就開始心疼起他來了?” 鐘知春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怎么也想不明白,他這輩子最驕傲的兩個兒子,怎么一個對一窮二白的窮小子死心塌地,一個則對肚子里沒有任何墨水的草包美人處處維護,簡直是在瘋狂挑戰(zhàn)他六十多年來的權威。 白費他嘔盡心血,培養(yǎng)他們這么多年! 鐘知春越想越氣,順手就抄起拐杖,堅硬的實木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了站著沒躲鐘玉容身上,如同雨點般密集。 雖然有些疼,但是卻不如記憶里那般令他膽寒畏懼,鐘玉容不知為何,忽然在這一刻,前所未有地感受到,鐘知春下手的有心無力。 .......往日里那個對他無比嚴厲、宛若高山般堅不可摧的父親,在歲月的磋磨下,終究也是老了。 “........” 鐘玉容抬起手,慢慢握住鐘玉容宛若枯樹枝般的手腕,用力按住,低聲道: “父親?!?/br> 他一般都是叫鐘知春董事長,有時候會叫爸爸,但極少叫鐘知春父親。 因為只有遇到很重要的事情要和鐘知春商量的時候,鐘玉容才會是這般鄭重其事的模樣。 鐘知春人老了、病了,但是神志還很清醒,宛若鷹隼般銳利的視線在鐘玉容的面上不斷掃視,半晌呼哧呼哧地喘了一口氣,用力放下了手中的拐杖,沒好氣道: “說?!?/br> “我今天來,除了來看看您,還想和你說一件事。” 鐘玉容眼前閃過祁輕筠那張溫和的笑臉,耳邊似乎還回蕩著他所說的“我的兒子,我只希望他幸福健康”那句話,語氣微微一頓。 鐘玉容沒有做過父親,或許很難理解對于祁輕筠這句話里,到底蘊藏著多少父愛和疼惜。 因為站在四十歲的人生坐標上,回望過去,鐘玉容的人生中其實很少體會過愛這個詞,他心中清楚,鐘知春或許是愛他的,但這種愛是有條件的,必須基于他足夠優(yōu)秀,能扛起鐘氏集團大梁的情況下,才能施與。 世界上真的存在無條件的愛嗎? 對這個問題,鐘玉容其實是有疑問的。 他只知道,他和弟弟鐘雪盡,從小只有在課業(yè)和學習獲得滿分或A級的基礎上,才能獲得鐘知春的一個笑臉和一句贊賞,否則,便是鄙夷和貶低。 鐘知春會反復告知他們兄弟倆,一定要足夠優(yōu)秀,一定要握緊鐘氏世家前進的大旗,否則,就愧為鐘氏的子孫。 所以,當鐘知春提出要全力培養(yǎng)祁有歲的時候,鐘玉容甚至沒有感覺到任何問題,反而覺得再正常不過。 畢竟,他和鐘雪盡,不也是這么過來的么? 但不知道為什么,在和祁輕筠交談過后,鐘玉容心中一直鑒定的價值觀又隱隱產生了些許動搖。 如果,如果他也有一個孩子呢? 他會希望那個孩子,和他過一樣的生活嗎? 思及此,鐘玉容握著鐘知春的指尖又更緊了一些,許久才似反應過來似的,如同燙手般放開,垂下眼瞼,睫毛輕微顫動著,低聲道: “..........父親,我想請您.......” 他頓了頓,一時間竟然不敢去看鐘知春的眼睛,低低道:“放棄對有歲的培養(yǎng)?!?/br> “起碼,不要對他那么苛刻。” 最難的一句話說出口之后,之后的似乎也就沒那么難提了。 鐘玉容抬起頭,對上鐘知春不可置信的眼睛,再次低聲重復了一邊,慢條斯理仿佛口中含著石子,每說一個字都得停一下,有些斷續(xù)和猶豫: “父親,對有歲好一些吧?!?/br>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聽到這里,鐘知春的眉頭已經完全皺了起來,眸光冷冷仿若出鞘的冰刃,一瞬間閃著讓人不可直視的寒光,隱隱含著讓人膽寒的怒氣,嗓音低沉,仿佛深藏在土地里的雷,稍微一動就會爆炸,力含千鈞: “他雖然是那姓祁的種,但身上也留著我們鐘家人的血!” “我們鐘家從百年前走到今天,商場沉浮,屹立不倒,如果沒有鐘家人的努力和打拼,你,還有他,能有現(xiàn)在這么優(yōu)渥的日子?!” “如果現(xiàn)在不讓他讀書,一旦我走了,以后就單單憑你一個人,無兒無女,能支撐起整個鐘氏?!你怕不是在做夢!” 鐘知春這劈頭蓋臉的一頓罵,鐘玉容倒沒什么反應,鐘知春反倒被他氣的捂著胸口用力咳嗽起來,胸部仿佛被一只大手用力按壓,窒息感和灼燒感瞬間如潮水般漫上頭頂,讓他眼前一黑,呼吸不由得變的急促起來,喘息了幾秒,差點翻著白眼再次厥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