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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道在一開始介紹了當年讓整個槐陽縣甚至越東省都感到榮耀的少年,他被國內(nèi)超級聯(lián)賽的頂級球隊選去青訓(xùn)營、他是全國U17足球小將射手榜第一名、還是國內(nèi)年紀最小的金童獎獲得者......當時許多媒體報紙對于江放幾乎是一星期一篇跟蹤報道,所有人都在等著他成為足球巨星的那一天。 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江放突然沒了消息,聽說他離開了圣禾青訓(xùn)營、也沒有去其他球隊,而是回了槐陽縣,他不接受任何采訪,久而久之,他漸漸被人們遺忘,當然,也有一部分人在猜測他到底怎么了,有時候這種小聲的討論被搬運到媒體報紙上依然會掀起一小陣水花,但這水花似乎只是湖里的,再翻不起任何浪來。 直到這篇報道出現(xiàn),這家神通廣大的報社不僅請到了江放接受采訪,還把他回到槐陽縣后近三年的生活挖得清清楚楚。 報道通篇是對天才隕落的惋惜痛心基調(diào),但字里行間透的卻是輕佻和懷疑,認為或許他根本不是天才,當年媒體盛贊過譽,而一個從鎮(zhèn)上走出來的窮小子被這些糖衣炮彈哄得根本認不清自己,實力配不上野心,隕落是必然的。 采訪的記者幾乎每一個問題都在把江放往這個角度帶。 記者:當時從圣禾離開你是自愿的還是被開除的? 江放:自愿的。 記者:后來就沒有簽其他球隊一直在打工? 江放:是的。 記者:你很缺錢嗎? 江放:嗯。 記者:當時在圣禾青訓(xùn)營賺的錢和獎金短時間內(nèi)都花光了?那筆錢應(yīng)該不少。 江放:是的。 記者:有欠債嗎? 江放:有。 記者:很多嗎? 江放:很多。 記者:現(xiàn)在還有人找你踢球嗎? 江放(沉默片刻):沒有了。 記者:永遠都不打算踢球了嗎? 江放:是的。 記者:原因呢?是技術(shù)和身體跟不上了還是別的? 江放:私人原因。 ...... 江放的親友看到了這篇報道必然會怒罵跳腳,但那些只是聽過江放名字的人們看了,大概率會笑著嘆一聲:“果然如此?!比缓鬄榻虐采蟼€徒有虛名活該失敗的標簽,甚至還會用他當例子來教育自己的后輩。 一篇報道看得江歡手腳冰涼,這簡直是在把江放的人格和自尊按在地上踐踏,她不知道哥哥是怎么坐得住被那位記者問了快兩個小時的問題的,她此時此刻和爺爺一樣氣憤,恨不得立刻去把那家報社一把火燒了。 但江歡沒有發(fā)現(xiàn),在通篇詆毀嘲諷江放的報道背面,還登著一則新聞,新聞標題是《對于槐陽四中男女學生跳樓事件的澄清》。 同一時間,江放正拿著報紙站在槐陽四中的行政樓大廳。這已經(jīng)是江放這周第三次來槐陽四中了,前兩次他都見到了校長,但唯獨當自己履行了和校長的約定,讓那家報社發(fā)了澄清通稿后,某位行政老師卻告知他校長一天的會,于是江放只能硬等。 一直到學校放學,等了一天的江放才見到匆匆下樓的教導(dǎo)主任,教導(dǎo)主任對江放沒什么好臉色,將一張薄薄的紙推到他面前:“明天讓江歡來把東西收拾收拾?!?/br> 江放接過那張紙,紙上字不多,居中的標題言簡意賅:槐陽四中決定給予江歡開除學籍處分。 “余主任,校長答應(yīng)了我,只要能讓報社”江放面色未改,平直地看著主任。 “校長打不了包票的?!苯虒?dǎo)主任揮了揮手打斷江放,臉上的嘲弄一閃而過:“這事兒驚動教育局了,要不你再去教育局爭取爭取?” 江放緩緩將那張紙捏緊,夕陽透過行政樓的菱形窗戶打進來,將少年棱角分明的臉分割得一塊一塊的,江放隱在陰影中的眉梢沉了下來,而后聲音微啞地說了句:“好”。 這天江放深夜才到家,而那時的江歡已經(jīng)被一放學便打車回來的陸央告知了一切。這天槐陽四中的學生們被學校要求將澄清的報紙帶回家給父母看、細心的同學發(fā)現(xiàn)了這期報紙中對于江放的報道;路過行政樓的學生更是看到江放在行政樓大廳呆了一天;進出過總務(wù)辦的學生發(fā)現(xiàn)了因為打歪而被扔在垃圾桶里的江歡開除通知...... 江放打開門的時候家里燈還亮著,他看到江歡坐在餐桌邊,面前是冒著騰騰熱氣的面條,江歡沖哥哥笑了下:“哥,你回來得正是時候,來吃面!” 江放有些邁不動步子,他看著笑盈盈的meimei,艱難地緩聲道:“歡歡,學校那邊我們暫時不去,等哥再想想辦法?!?/br> 連日來的奔波讓江放更加瘦削,但他站在那里,對于江歡來說仍然是一座大山那樣的存在。江歡垂下眼,江放以為她要哭,沒想到她只是摁死了桌上的一只小爬蟲,而后又抬起頭笑道:“哥,我不念了。” —— “不上學反而好,我再怎么欺負她也不會受到懲罰了。”江歡揚眉,有些得意道,她看著久久不說話、神情沉滯的禾宇箏,問:“你怎么了?” 禾宇箏有好一陣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他把自己的漢堡往江歡面前推了推,兩瓣嘴唇張了又閉,等江歡和陸央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他好久,他才開口:“沒事,牛rou漢堡給你了?!?/br> “你該不會在心疼我吧?”江歡神色調(diào)皮地逗禾宇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