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初陽指尖一顫，一不小心掛斷了電話。

    易初暖的聲音在他耳畔不斷回旋，就像是在那無邊無際的天地之外，遙遠的.....空曠的....虛無縹緲的.....

    觸手不及的……

    易初陽怔愣愣抬起了頭來，轉動著雙眼，在易初暖的臉上不停流轉。

    他的眼神是空洞、是無助，甚至是有些迷茫地在看著她。

    他這個樣子，

    就好像是對易初暖的出現(xiàn)中斷了那原本該有的反應，他看著她，動了動唇，一時之間，卻不知該流露出怎樣的情緒，去給予她正確的答復。

    易初暖也不知道，不知道易初陽究竟是幾天沒有睡覺了，沉重的黑眼圈耷拉了下來，嘴唇上也幾乎沒了任何的血色。

    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大病了一場，似乎只要被人輕輕那么推一下，就會倒下....

    “姐、姐....”

    易初陽聲音嘶啞無力，像是大漠里的干涸，尋找不到心里的綠洲，最終迷失在了無邊的沙漠里。

    光是這樣聽著，易初暖一時之間居然沒忍住，竟讓一顆眼淚偷偷從眼眶里跑了出來。

    “嗯....”

    得到回應，易初陽即刻收回了目光，略顯僵硬地低下了頭。又將自己蜷縮了起來，他顫著手，點擊著屏幕，再次撥打了那個號碼。

    ‘嘟，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易初暖靜靜地看著他，那姿態(tài)，似乎從一開始就打算這么一直看下去，無聲地.....安靜地.....

    就這樣陪著他。

    “.....”

    易初陽低著頭，動了動手指。

    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突然之間，他不知道自己該干點什么了，手指停在撥通鍵上，久久撥不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易初暖的出現(xiàn)，他明明....明明都已經忍了半個多月了，明明也.....明明也就要忍過去的。他明明....就差一點，他就要忍住的....他會忍住....

    可在易初暖的目光里的柔和，最終，他還是沒能抵擋得住....

    易初陽胡亂地扒拉著手機，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著，嘶啞的喉嚨漸漸變得黏糊，“他、他怎么就這么忙?。慷及雮€月了....我都已經....”

    “我都已經給他打了兩萬三千一百一十六個電話了....他為什么就是回我？”

    “.....”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可易初暖卻是清醒得很。

    這個電話，是再也打不通的....

    “我們不打了，好嗎？”易初暖的語氣，似乎是在與他商量著。

    可不知道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易初陽莫名地激動了起來，他抓著易初暖的手，一遍一遍地詢問著，“姐！你說，你說是不是我沒交話費了?。恳蝗?，要不然怎么可能一直都打不出去？”

    “.....”

    看著在那一片晦暗之中，好不容易出現(xiàn)的一絲光亮，易初暖動了動唇，心中的猶豫，讓她一時定不住心神。

    卻又不知該不該……親手替他泯滅希望，

    畢竟，說什么，都也只是幻想而已。

    “姐，要不你給我充點電話費吧？興許、興許他就肯接了呢？！”可能是精神壓力太大，易初陽死抓著這一點不放，現(xiàn)在整個人看起來，似乎都有些顯得不太正常，“或者....又或者是他沒交話費呢？！”

    易初暖認真地看著他，最終還是選擇輕輕地搖了搖頭。

    “對、對！”易初陽重復的點著頭，拿起手機喃喃自語地念叨著，“我....我給他交點錢，興許、興許就好....對....會好的....會的....”

    他一心思全都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又或許，他其實一早就知道了，只是還是選擇了前者罷了。

    “陽陽，陽陽....陽陽！”易初暖一把攔住了他，隨后直接將他抱入懷中。

    哐鏜——

    手機摔落在了地上，易初陽僵愣在了原地。

    只是聽著，易初暖聲線輕顫，但語氣卻又更加輕柔地安撫著他，“陽陽，我們不打了....好嗎？”

    “為什么.....為什么啊....？”易初陽流著眼淚，心如絞痛，一遍一遍地念著，“萬一呢？姐，萬一這次他就接了呢？萬一.....萬一呢？”

    易初暖無聲地將他抱得更緊了些。

    即便只是那虛無縹緲的萬分之一，千萬分之一，億萬分之一....

    易初陽總得要想點什么，尋找點什么東西。

    似乎也只有這樣，他才能支撐著自己繼續(xù)往前走下去....

    可現(xiàn)實，總要回頭拉他一把，用最殘忍、最兇狠、最暴力的方式，推著他往前走....

    讓他不得不去接受一切，去承認事實真相。這無關于他是否難過，又是否能夠承受得住....

    “其實，其實我可以忍受的，只要有他，只要是他.....其實我什么都可以忍受的?！彼袷堑虊紊?，那被長期積壓的洪流。在不斷地往里加壓，眼前只要出現(xiàn)一絲裂縫，無需太多，只需要一點點，他便什么也留不住了，“就算他們都不喜歡我，就算他們都嘲笑我，就算....就算你們都對我感到失望了...”

    “不會的，怎么會呢？”

    易初暖的答案，似乎波動了易初陽心中的某一根心弦。

    “.....”

    “我曾經，是你們的驕傲嗎？”易初陽毫無征兆地問。

    易初暖拭去眼角的淚，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像是在哄一個無助的孩子，“你可是易初陽啊，當然是咱們家的驕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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