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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萬千,無法理清。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吱呀一聲,有人推門而入。 這人是來做什么的? 君晏心中一緊,腦海中閃過萬千給念頭,徹底冷靜了下來。 第4章 事實證明是君晏緊張過頭了,來的只是個給他上藥的藥童。 那藥童年齡不大,約莫比現(xiàn)在的他還要小,并沒有察覺到他的狀態(tài)不對,還好心地告訴了他一些府上的事情。 只可惜藥童知道的也不多。 簡單梳理了下,府第的主人姓季,國姓,是個宗室,身體不大好,他師傅是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這次是來給這個宅子的主人看病的,再過幾日就要走了。 而他是被宅子的主人救下的,看他可憐,身上的傷又重,就也讓那太醫(yī)順手醫(yī)治了他,后來他的傷勢穩(wěn)定后,給他上藥的都是那個藥童。 藥童還安慰他,上藥雖然疼,但他會很快的,一會兒就完了——以前給別人上的藥,比這次給他上的藥好。 前者不僅不會留疤,疼痛感也會輕很多,后者不但會留疤,上藥的時候還會很疼,讓他忍著點。 君晏苦笑——這點疼算什么? 比這還疼千倍萬倍的,他又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能有藥用就很不錯了。 藥童上完藥就很快下去了。 除了他和一個給他送飯的小廝,還見過一個湯管事。 湯管事年紀也不算大,但在府里地位應(yīng)該不低,那時他已經(jīng)完全冷靜下來了,半真半假的說了下身世,沒有引起懷疑。 湯管事說他可以在府上養(yǎng)好傷再走,也說他家主人會在信陽住上一段時間,府里的人手不夠,若是他愿意,可以留在府上,給他安排一個差事。 君晏幾乎是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他這輩子當然不可能再做太監(jiān)了,雖然說這是向上爬最便捷的一條道,前世的經(jīng)歷也證明了走這條道,是多么容易到達權(quán)力中心。 但重來一次——他想有尊嚴的活著。 而不是被所有人指著脊梁骨罵。 但想有尊嚴的活下去,首先要先活著,要吃飽飯。 雖然他對這家的主人了解的不多,但他認為他現(xiàn)在所在的這個府第還是不錯的,主人是注重名聲,且身份不低的,年紀應(yīng)該不小了,應(yīng)該是樂善好施的一類,否則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救他一命。 在這家做事,好歹基本的生命需求是可以保障了。 他身無分文,過完年才十三,只能打零工,能在這家府上做下人,算是不錯了,要知道一般大戶人家都用家生子做下人,進府都是要托關(guān)系的。 這輩子——他運氣還算不錯。 君晏嗤笑一聲。 合上眼,身子想活動活動。 “嘶?!?,還是不小心碰到了傷口。 他其實睡不著。 但他也沒有別的事情做,屋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過窗子,稍微撒了點光,幽幽的,不亮,卻別有一番意境。 遠處傳來嬉鬧聲,他耳力不錯,應(yīng)該隔了好幾個院子,他們大概是在吃年夜飯吧,他現(xiàn)在的屋子不在下人的院子里,而是在那個太醫(yī)的院子里。 其實不管在哪,他這個傷患也湊不了熱鬧,就算湊了,也很難融進去。 前世成為督司后,晚上他一般會看書打發(fā)時間。 現(xiàn)在其實離睡覺的時間還早,可這家即使再有錢,也不可能給下人準備蠟燭看書,再說他又是病患,昏迷了那么久,這屋里是一根蠟燭也沒有。 百無聊賴,還是先睡一覺吧。 再次閉上眼,他以為他很快就能睡著。 結(jié)果他發(fā)現(xiàn),那些他以為早已忘卻的畫面,仍舊能清晰的展現(xiàn)在他的眼前——像是在昨天發(fā)生似的。 那是一場噩夢—— 上一世困擾了他十幾年的噩夢。 燒焦的土地,慘死的孩童,找不到頭顱,分不清身份的尸骸…… 他知道他的仇人是誰。 他知道他的仇人在哪。 他知道他的仇人還在逍遙快活。 可他殺不了。 就憑他現(xiàn)在的身份,就憑他現(xiàn)在的地位,想要報仇,那就是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他的仇人殺死他,就像捏死螞蟻一樣 可他的仇不能不報——他這世雖然離權(quán)力中心遠了,但他畢竟多活了一世,還是占了些優(yōu)勢的,不是嗎? 四年之后,就是他的機會—— 想起大皇子,君晏嫌棄的皺了皺眉,雖然他一點也不想再跟著這個人了,但這是他唯一的辦法。 腦海里忽然想起老先生曾經(jīng)說他,天生就是讀書的料,就該好好讀書,會成為村子里第一個進士,還要做第一個真正為百姓做實事的好管。 可是考取功名太慢了,升官太慢了,離仇人太遠了。 君晏心里苦澀——重活一世,他還是不能成為先生期待的人。 一時間百感交集,忽然感覺嘴邊有些苦澀,君晏驚訝的發(fā)現(xiàn)——他哭了。 季逢君獨自一人從屋子里走出來。 今天是年夜,按習俗是該吃團圓飯的,可他有什么團圓飯可吃呢? 晚上草草吃過幾口,就沒了胃口,就把人都揮了下去。 別人不敢勸,小湯圓倒是敢,但又怕觸到他的傷心處,就也聽話的下去了。 季逢君一個人在屋子里待著,反覺得更加壓抑了,便出來散散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