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記憶非常碎片化，非常短。突然出現(xiàn)在司青玄的腦海里，像是一片片時光的剪影，又像許多一戳就破的氣泡。

    最初，是他為了擴充幻境書庫的內(nèi)容，在搜尋擁有靈氣反應(yīng)的星球時找到了地球——那里凝集著極強的信仰之力，文明結(jié)構(gòu)和大祭司所在的種族非常相似。

    他一時好奇，回應(yīng)了某個個體的召喚。個體向他祈求，并非想要免去與生老病死相關(guān)的苦難，而是向大祭司表達了自己濃烈的求知欲。

    那個人類說，他想知道地球的過去和將來，想知道諸神力量的來龍去脈，想知道自己生活與存在的意義。

    即使是見識過無數(shù)文明的大祭司也很難回答好這個問題。但這個人類在提問時表現(xiàn)出來的執(zhí)著，卻讓大祭司相當(dāng)意外。

    這個人類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他說“我的世界是一個巨大的謊言”。

    大祭司為了調(diào)查這里的文明究竟出了什么問題，于是他留了下來。

    一開始，大祭司無形無相，祂可以是一朵花，可以是一陣風(fēng)，可以是任何一個人的模樣。大祭司在觀察這個世界，一時半會兒倒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但或許是祂化作人形之后太過隨意懶散，居然被當(dāng)做一種異常給匯報到了某位“神明”座前。

    ——是當(dāng)時的曜日至高神，斷罪焚星。

    “先等等?！彼厩嘈坏貌唤型?，“我以前不知道地球是被自己族人選中的牧場也就算了……斷罪焚星可以說是這個星球上最初的人類之一，他見過當(dāng)初天輪降下的場景。我就這樣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應(yīng)該有所警醒?！?/br>
    【嗯哼?！肯到y(tǒng)點評，【斷罪焚星確實應(yīng)該能猜到您的身份。畢竟，您的人類形態(tài)定型之后，和那些天輪上的人非常相似?！?/br>
    對銀色頭發(fā)有著近乎偏執(zhí)的喜愛。

    記憶碎片在繼續(xù)——大祭司和斷罪焚星成為了朋友。大祭司為了表示友好，將自己的外形固定了下來。除卻一頭的銀發(fā)之外，五官身形與斷罪焚星幾無二致，兩人看著就像雙胞胎兄弟。

    司青玄：“這是我們一族表達友好的方式？”

    系統(tǒng)：【算是吧。不過這個在當(dāng)時的斷罪焚星看來可能也算一種威脅。就比如‘如果你敢撂挑子不干了，那我馬上就能取代你’之類的?！?/br>
    司青玄：“……”

    然而，斷罪焚星在進行了長久的試探后，確定了：大祭司根本不知道當(dāng)初的天輪降臨之后都干了些什么。

    而大祭司一直混跡在人類之中，變得越來越像個人了。

    說他像“人”其實并不準(zhǔn)確——他是賢者，是美麗和智慧的化身，他情感充沛、溫和慈悲，仿佛象征著一種人類進化的可能性。一開始，人類族群里他這樣的人寥寥無幾，后來就越來越多。

    大祭司擁有幻境書庫，記錄著各種文明。祂知道無論哪兩種文明之間都無法輕易地相互承認(rèn)、相互尊重、相互理解。祂只是做了個簡單的化形，就能融入人類，這表現(xiàn)的是祂族群本身的高級性和極強的理解力。但即使是祂，也有完全無法產(chǎn)生共鳴感的文明。

    大祭司能和人類打成一片，本身就意味著兩方的文明有種微妙的相似或是接近。

    大祭司原本還以為這是一場美麗的邂逅，是宇宙里萬中無一的緣分。

    直到循環(huán)的時刻到來，曜日開始了毀滅倒計時。大祭司這才忽然明白什么，如夢初醒地感受到一種悲哀。

    最后大祭司的決定是：就算無法徹底打破循環(huán)，祂也至少要把斷罪焚星所在的種族推向沒有循環(huán)的另一端世界。

    大祭司倒是想兼濟其他種族。但其他詭異生物完全由邪神牢牢統(tǒng)治，數(shù)千年的輪回讓這些邪神對它們的信徒擁有絕對掌控權(quán)。除了像斷罪焚星這種活膩味了、不想要神位的神明，沒有其他神愿意打破循環(huán)、丟失它們的既得利益。

    最后，轟轟烈烈的反叛戰(zhàn)爭打響。曜日派的神全部隕落，源月被大祭司所吞噬，循環(huán)已經(jīng)徹底陷入死局。而人類來到了世界的另一端，雖然靈氣含量幾乎為零，但供他們生活下去的資源卻十分豐裕。

    這種穩(wěn)定維持了幾千年。

    而今兩界屏障搖搖欲墜，諸神急著要履行循環(huán)的職責(zé)，卻也走投無路。

    【您這個失憶呢，我覺得是吞噬源月的副作用。畢竟這個源月是能量裝置，它不是什么天然造物，對您還是有一定影響的。把它吐出來說不定就啥都好了?！?/br>
    “源月現(xiàn)在還有多少能量？”司青玄問。

    【嗯，大概有一兩次循環(huán)的能量還沒有被您的族人收走?！?/br>
    “那也很了不起……為什么你之前還會因為缺少能量死機？”司青玄皺眉質(zhì)問道。

    【其實您有給我預(yù)備充足的待機口糧，但我一時沒忍住，全吃了。剩下的按照約定，是供您用來做正事的，我不能動。在您恢復(fù)記憶之前，我也沒有權(quán)限去動，嚶嚶嚶……】

    司青玄：“…………”

    他再次感受到，有時系統(tǒng)過于人性化，真不是一件好事。

    【現(xiàn)在差不多到做選擇的時候了，大祭司。】

    【若您成為主宰，世界將變成您的樂園。若您終結(jié)循環(huán)，您會成為人類的救世主、其余諸神諸異族的仇敵。其實您選擇哪個都可以，游戲玩家還會開許多局游戲來追求不同的游戲體驗?zāi)??！?/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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