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青玄瞥了他一眼：“那也得看我想不想見到你?！?/br>
    “我覺得……你是想的?！闭张R微微低頭，露出了毫無防備的表情，當(dāng)他安靜下來的時候，如浸染了墨色的眉眼靜美如畫，明明是黑白兩色極簡的碰撞，卻有種一眼就能抓住人眼球的、濃墨重彩的吸引力，“明明上次你還說，想讓我變成你的所有物——”

    司青玄：“……”

    司青玄視線有些不自在地往下一瞥，忽然注意到，照臨今天沒有戴手套。

    之前他們每次見面的時候，照臨都是戴著手套的。

    摘下手套后的那雙手，骨rou勻稱，白皙修長，用玉雕成的來形容都太過刻板，顯示不出這雙手的素雅和靈氣。指尖翩飛在琴鍵上的時候，他就像是演奏廳堂中天生的王者。

    偏偏，司青玄最喜歡的也是這雙手。比喜歡照臨的臉更甚。有時，他與照臨雙手相扣，他的視線總是會不著痕跡地在上面停留幾秒。

    這些，照臨都知道地清清楚楚。

    而且，褪下手套的照臨像是打開了什么奇怪的開關(guān)一樣換了天一身溫雅的、和大學(xué)時沒什么區(qū)別的裝扮，整個人開始散發(fā)出戀愛時才會表現(xiàn)出來的氣質(zhì)——很難具體說出這是種什么氣質(zhì)，但就像是孔雀開屏了，藍(lán)腳鰹鳥開始抬腳了，天堂鳥開始跳舞了（以上都是雄鳥在求偶期間會展現(xiàn)出的行為）——反正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司青玄覺察到了形勢的變化，頓時警惕了起來，后退一步，用拒人之千里之外的神情說道：“麻煩你動動腦子，回憶一下之前發(fā)生的事。我沒說讓你變成我的東西——是你自己湊上來的！”

    “就當(dāng)我是自己湊上來的吧?！闭张R微微笑道，眼眸深處的流光溢彩，“送上門來的便宜，不想要嗎？”

    “你倒是告訴我，我要你有什么用，前男友先生?！彼厩嘈p輕咬了咬自己的舌頭，警告自己清醒一點(diǎn)，“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缺，什么都唾手可得……”

    “但是你可以重新?lián)碛形摇阆朐趺刺幹梦?，我都認(rèn)；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闭张R說道，“給我一個贖罪的機(jī)會，青玄。我想把‘照臨’還給你?！?/br>
    剎那間，萬籟俱寂。

    或許是滿室華彩的燈光太亮，刺痛了司青玄他的眼睛，他下意識地避開了照臨的視線。

    “回不去了?！彼厩嘈吐暤卣f出了自己深藏在心中已久的話，“你變了……我也變了。說真的，我已經(jīng)沒那么想責(zé)怪你了。只是每次看見你的時候，難免要回憶起從前的你我——這才是最讓我難受的地方。”

    他真的不能原諒照臨當(dāng)年的不辭而別嗎？

    現(xiàn)在討論原不原諒已經(jīng)沒有太大意義了，只能說，在逐漸深入另一個世界的同時，司青玄覺得自己多少能體諒照臨所做的決定了。

    從系統(tǒng)覺醒，到現(xiàn)在，短短幾個月時間，司青玄自己也掩藏起了不少與他相關(guān)的秘密，這些秘密他永遠(yuǎn)都無法訴諸于口。

    他捫心自問，就算照臨當(dāng)初沒有和他分手，他們聚少離多地熬到了今時今日，司青玄就會把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坦誠相待嗎?

    或許，他不會。

    邪神的立場，非人的身份，這些東西都會給司青玄牽扯出無窮無盡的“麻煩”?，F(xiàn)在，司青玄也有了自己必須要踏上的道路，這條道路被冠以“命運(yùn)”之名，是怎么都逃不過去的。

    他在幻境中見到了許多次那白發(fā)祭祀的身影，每當(dāng)他以“源月”的身份出現(xiàn)時，也是一副與現(xiàn)在完全不同的面貌。隨著時間的流逝，幻境書庫逐漸被填充……連司青玄也不能保證，自己到最后是否會以“司青玄”的身份活下去，只能說一切都要看天意。

    已經(jīng)錯過的，司青玄無力再追究是誰的責(zé)任。

    但要讓他做選擇，他寧愿這一切從來沒有發(fā)生過。

    和照臨以普通人的身份相戀的時光，才是他這一生度過的最好的時光。

    “到此為止吧?！彼厩嘈鋈徽f道，“今后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走我的獨(dú)木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也不用來跟我說贖罪之類的話了……你沒有罪可贖。”

    他匆匆說完，就和照臨擦身而過。

    而站在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林楚：“……”

    林楚松了口氣，把遮在臉上的酒單給拿了下來——之前這兩人開始若無旁人地互動的時候，他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把酒單蓋到了自己臉上，連個大氣都不敢出。

    好容易等他們結(jié)束了。司青玄很爭氣，沒有馬上就重新投入照臨的懷抱，林楚本該對此感到欣慰才對……但他在聽完司青玄說的話之后，心里又開始一陣陣地泛疼。

    司青玄這哪里是不在乎了，他裝作不在乎，實(shí)際上傷心著呢。

    再看照臨，這家伙的狀態(tài)也把林楚給嚇了一跳——他眼里的神光熄滅了大半，身上的生氣像是被不知名的存在一點(diǎn)點(diǎn)抽走，只剩下了礁石般冷硬沉默的殼子。

    林楚有心想說幾句話，糾結(jié)了好幾回，遲遲沒有開口。他站在照臨身邊思慮了半晌，才沒好氣地開口道：“你剛才說要贖罪什么的，是真心話嗎？”

    照臨沒有回應(yīng)他。

    “唉。”林楚深深地吸了口氣，“你知道當(dāng)初青玄找了你多久才放棄的嗎？……也不能說放棄，只能說他終于活得正常一些了。開始的那幾個月，他是真的活得沒有人氣……嗯，就跟你現(xiàn)在這模樣差不多。反正，那種難捱的日子，他至少熬了幾十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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