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監(jiān)視，起碼也得進他家調(diào)查調(diào)查吧！”白發(fā)少年的頭發(fā)像是有生命那樣炸了起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查到了些什么——那個馭鬼者搶走了隊長的皮，還頂著隊長的模樣做那些喪盡天良的事！他居然還敢把自拍照發(fā)布到社交網(wǎng)站上……不就是拿準了他能換皮，咱們捉不到他嗎？”

    “馭鬼者是很猖狂。”年輕男人說，“但我們防治局的規(guī)則，就是絕不輕易驚擾普通人。我們現(xiàn)在做的不僅違反規(guī)定，也是違背束青隊長往日的教導的?！?/br>
    “遵守信條有什么用……”白發(fā)少年囁嚅了幾下，“都這么久了，每天都有那么多任務(wù)要做，有那么多人要救…… 連咱們局里也不把追查馭鬼者的事放在心上了?！闭f著，少年哽咽了一下，接著提高了聲線、中氣十足地抱怨道，“還有，信息科的人明明都追查到馭鬼者的社交賬號了，而且還確認過，只要是在網(wǎng)上被馭鬼者盯上的人，后來通通都死了——憑什么這種情況在司青玄身上就能破例？看著他那身皮囊，難道馭鬼者就能忍住不下手？咱們監(jiān)視他，除了確認他的身份有沒有被馭鬼者頂替之外，也是在保護他啊。”

    “云京市防治總局的那位‘預言家’，前兩天剛剛給咱們這里發(fā)過通知。”年輕男人活動了一下手指，凝視著自己的指尖，眼神安靜而幽深，“‘馭鬼者已死，無需繼續(xù)追查，否則自惹麻煩?！?/br>
    白發(fā)少年不服氣：“他說死了就死了？”

    年輕男人：“那可是‘預言家’。只要他所說的預言，到頭來全都應驗了。無數(shù)人爭得頭破血流，都想從他嘴里得到幾句批命——人家主動把預言傳達到陵陽分局來，咱們隊長不能不領(lǐng)情。你懂的?！?/br>
    “……云京怎么了？云京的人就那么了不起啊。”白發(fā)少年扭過頭，卻也rou眼可見地意志消沉了下來，“他說不用查，我們就不能查了？慣的他?！?/br>
    其實，激得他親自來盯梢司青玄的，不僅僅是預言家那通令人火大的預言。

    更是因為局里的態(tài)度。

    他們查到馭鬼者的社交賬號，以及預言家發(fā)下通知，這兩件事幾乎是同時發(fā)生的。局里因為一則預言就放棄了已經(jīng)到手的、明晃晃的線索，這已經(jīng)夠令人火大了。令他更沒想到的是，他讓陳隊去向局里申請，派幾個人去調(diào)查司青玄身上有沒有什么異?！B這點簡單的要求都被局里給拒絕了。

    不僅如此，陳副隊還特地警告了隊里的同伴們：“司青玄這個人，你們私底下不要去沾，碰都不要碰他?！?/br>
    當時已經(jīng)正式繼任隊長的束宴完全對陳副隊的說法不屑一顧：“憑什么？”

    “因為他在‘特殊名單’里。”陳副隊從口袋里摸出了根煙，點上，繚繞的煙霧將他面孔上的情緒也一同模糊了，“‘特殊名單’上的人，是我們防治局拼盡全力也要保護的對象。”

    白發(fā)少年也知道“特殊名單”的存在。但凡是“特殊名單”所涉及的人，防治局在處理與其相關(guān)的詭異事件時都需要慎之又慎。像白發(fā)少年這種直接沖到人家家門口開展監(jiān)控的行動，是絕對不會受到批準的。

    能被列入“特殊名單”的，是一些高官政要、社會各領(lǐng)域頂尖的專家學者、被官方認定的烈士家屬等等。防治局對這些人持有絕對的保護義務(wù)。

    論追查馭鬼者，新任隊長束宴只會比白發(fā)少年更加迫切——因為死去的前任隊長束青是他的同胞兄弟。

    但是“特殊名單”名頭一出，連束宴也沒有辦法。

    ……白發(fā)少年怎么也想不通，司青玄是怎么會出現(xiàn)在“特殊名單”里的。他除了特別有錢、長得像那么一回事之外，還有什么值得被載入名單里的？

    他這種年紀，對所有自認為不合理的規(guī)則都瞧不上眼，也沒有多大顧忌。于是，在防治局里得不到幫助，他就抓了和他同時休假的同伴來一起干。

    他們從信息科那兒套出了馭鬼者曾經(jīng)居住過的地方。

    可是他們到的時候，那棟樓房已經(jīng)被挖掘機鏟平了。說是這附近的建筑要拆遷重建。

    ……連墻根都被人家給拆了，還能剩下什么線索？

    于是，最后的線索又落在了司青玄身上。

    白發(fā)少年誓要弄清楚他和馭鬼者之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其實他也想過，直接上門去和司青玄對質(zhì)。

    可是馭鬼者擅于變換形貌，而且據(jù)說他逃亡前已經(jīng)和一個真身不明的A級災異狼狽為jian……如果和對方狹路相逢，白發(fā)少年還真不確定自己打不打得過。

    “反正，這人我一定要親自盯梢?！卑装l(fā)少年悶悶地說道，“你要是不想干，自己回去好了，不用管我。”

    年輕男人嘆氣。

    “我不管你，你能行嗎？”他指了指白發(fā)少年正在看的某寶界面，“還在某寶上買攝像頭？等快遞送到都得幾天后了?！?/br>
    “我有那么笨嗎？我買的那家是同城快遞！”

    “……還有，你一個未成年，連賬號都沒有，怎么就養(yǎng)成了什么都喜歡喜歡網(wǎng)購的毛?。俊?/br>
    “我平時又沒買多少東西？不就幾箱零食嗎，你們平時也沒少吃啊?！卑装l(fā)少年怒目而視，“小氣鬼！”

    說著，兩人開始在車里斗嘴。

    卻不知道，就在離他們不遠的枝頭上，一只黑色的烏鴉正悄悄地盯著他們，兩只眼如深紅的瑪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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