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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馮希文警告幾句,腳步聲就追到了轉(zhuǎn)角,剛剛躲進水缸,馮希文心中就滿是懊悔。傅靜秋可是眼看著他躲進來的,她要是一告密,自己這樣可不就是甕中捉鱉嗎? 自己出來賣魚,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是個根正苗紅的,估計也就是批評幾句。偏偏自己成分不好,稍有不慎,可就要落個“割資本主義尾巴”的重罪了。 馮希文剛蓋好蓋子,幾個氣喘吁吁的公安就趕了上來,“這小子,可真能跑?!?/br> “累死了,他人呢?” “誒,小姑娘,你看見了一個高高瘦瘦,穿著藍(lán)布衫的農(nóng)村小伙嗎?” 聽著外頭公安的問話,馮希文握緊了拳頭,咬牙就要站起來換個自首減罪。 “看到了,他往右邊跑了?!?/br> 傅靜秋的話讓馮希文跳到嗓子眼的心臟又落了回去,他不怕坐牢,只怕他不在了,弟弟meimei又會落得前世的下場。 傅靜秋人生的清麗,說起話來也誠意十足。幾個公安自然不會懷疑眼前書卷氣十足的小姑娘跟那個滿身污泥的農(nóng)村小子有關(guān)系,順著傅靜秋指的方向就追了過去。 眼見著幾人跑出了巷子,傅靜秋才輕輕的走到了缸邊,“他們走了,你等一會再出來吧。” “還有……” 她輕輕撫了撫滿是青苔的大缸,柔聲補充道:“你放心,魚的事,我……我不會說出去的?!?/br> 說完了這句話,她抿了抿唇,低頭走出了小巷。 直到過了大半個時辰,馮希文才輕輕的推開了木蓋,看著空蕩蕩的小巷,他心情復(fù)雜的眨了眨眼,才發(fā)現(xiàn)額前的汗都落到了眼前,干澀的汗珠子蟄得他眼睛疼。 他扯起衣角擦了擦眼,又想起之前公安問起的藍(lán)布衫,抬手從路旁的衣架子上扯了件卡其色汗衫穿到了身上。時下一件汗衫不到一塊,他留下了兩塊錢,算是對衣服主人的補償了。 走出了小巷,馮希文猶豫了片刻,捏著糧票走進了供銷社。家里米缸早已見底,弟弟meimei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吃過白面了,如今他手里有糧票,自然想給他們改善改善伙食。 買了幾斤面粉,又給孩子們帶了包冬瓜糖,馮希文想了想,又買了幾盒大前門煙。 鎮(zhèn)里的管理還是太保守了,他記得南方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大包干試點改革,到了明年,國家就會開始推行改革開放,未來十年,將是經(jīng)濟騰飛的十年,也是無數(shù)人改變命運的十年。 前世,他正是抓/住了機會,才從一個工地小工一步步創(chuàng)造了自己的商業(yè)帝國。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再像這樣在鎮(zhèn)上打游擊是不行了,今天能撞上傅靜秋,難保明天不會撞上傅家村里的其他人。倒不如明天去省城看看,打聽清楚了政策,再徐徐應(yīng)對。 心里打定了主意,馮希文便抱著采買的東西出了供銷社。一想起兩個孩子看到冬瓜糖時的興奮,他就加快了步伐,急步向家中趕去。 聽著趴在肩頭的小熊貓絮叨叨的抱怨著馮希文的吝嗇,傅靜秋作別了趕驢車的劉四叔,腳步輕/盈的村里的小學(xué)走去。 “行了,能漲一朵花就不錯了??偙戎暗牧愕皬姲伞!?/br> 想起機緣巧合之下刷滿的第一朵花,傅靜秋的臉上就忍不住勾起了一朵笑渦。對于馮希文來說,被自己施恩,一定很別扭吧。自己再多努力幾次,不信他還能一直冷著臉,整天擺出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 更值得開心的是,苗知青回城后,小學(xué)旁的小院就空了出來,傅靜秋推門進去看了看,兩進的屋子不算大,但苗珍收拾的還算整潔,只要拿著鋪蓋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只要再加把鎖,這里就可以充當(dāng)一個完美的小窩了。 傅靜秋合上了門,轉(zhuǎn)頭向傅家小院走去。然而剛踏進院門,傅靜秋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 “靜秋啊,梁知青走了?” 坐在椅子上盯著傅軍寫字的錢小蝶笑瞇瞇的看向傅靜秋,“吃飯了沒有?” 一旁掰著苞谷的何燕幸災(zāi)樂禍的說道:“走的這么快?我看啊,他是不會回來嘍!” 傅靜秋無視了何燕充滿惡意的笑容,轉(zhuǎn)頭看向錢小蝶,“錢姨,我爸呢?” “爸出工去了,他可不像某些人,整天無所事事只等著吃現(xiàn)成的?!?/br> “哦?!?/br> 傅靜秋淡淡的回道,轉(zhuǎn)身便進了屋。 何燕被她這漠然的反應(yīng)氣了個倒仰,摔了手里的苞谷就罵道,“小賤人,囂張個屁……” “燕子!” 錢小蝶冷聲打斷了何燕嘴里的臟話,“你弟還在呢?!?/br> 昨晚剛因為帶壞傅軍被錢小蝶訓(xùn)了一頓的何燕將剩下的話咽回了肚里。 然而看著握著筆寫字的弟弟,再看看手心皴裂的自己,心里頓時涌起一陣陣委屈,也不肯再掰玉米了,腳一跺就跟著進了屋。 “你在干什么?” 一進屋,何燕就發(fā)現(xiàn)傅靜秋在整理鋪蓋,新仇舊恨涌上心頭,揮著手就要上去搶。 傅靜秋腰一扭就避開了何燕的手,看著雙目赤紅的何燕,她微笑道:“我在收拾東西啊,你是知道的,爺爺讓我去給村里小學(xué)當(dāng)代課老師?!?/br> “之前的苗知青走了,我這不是準(zhǔn)備搬去她之前那屋住嗎?” “啥?你要搬走?” 見何燕一臉驚訝,傅靜秋放下了手中的枕頭,起身拉著她坐到了床邊,“是啊,我走了,這屋,可就是你一個人的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