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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塵埃落地,何瑞然重新點燃了一支煙,夾著指尖久久沒有抽,直到煙頭快要燃盡,他才伸手掐滅了火星。 短短幾個月,他的掌心已經灼燒出了無數(shù)的傷疤,然而這些痛是唯一能讓他在絕望里清醒的東西,靠著自虐,他才挺過了這沒有她的世界。 何瑞然站起了身,沉默的開車回到了家,母親最后選擇了割腕自殺,是因為她無關怎么做,也等不回那個不愿回家的人。 何瑞然安靜的躺在水中,閉上了眼睛,鮮血一點點的在水中暈染,也許他終究還是遺傳了母親的瘋狂,在這個無論如何也找不回她的世界,他寧可選擇死亡。 “老公?老公?起床了老公?!?/br> 何瑞然原以為死亡的盡頭是冰冷,然而當他睜開眼后,看見的卻是笑彎了眼的薛茵,她伸手攏了攏長發(fā),嬌俏的捏了捏何瑞然高挺的鼻梁,趴在何瑞然身旁微笑道:“某人今天不是要出差嗎?怎么,學我賴床???” 不等薛茵說完,何瑞然就虔誠的捧起了她的?。槪钌畹奈橇松先?。 感謝滿天神佛,感謝一切冥冥之中的力量,原來那只是一個夢。 ---- “哎呀,老傅啊,你們家可有福氣哩!你們那個未來大女婿啊,他考上大學了!” “這可真是山窩里飛出了個金鳳凰?。 ?/br> “瞎說什么呢!人家梁知青可是城里人,什么山窩,以為跟咱一樣整天山窩里刨食??!” “這老傅家可走大運氣了!” “那可說不準,這進了城的知青,有幾個回來的呦,這訂親,又不是成親,那誰說得準的啊……” 亂糟糟的議論聲讓傅靜秋有些回不過神,她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扶著凹凸不平的土墻站直了身子,然而不等她看清楚環(huán)境,一個頭上包著藍布的中年女/人就上前拉住了她,“靜秋啊,梁知青考上大學了,那錄取通知書可都來了,就在村口……” “哎呀,這嫩生生的丫頭怎么被打成這個樣子??!” 中年女/人尖利的叫聲讓小院里的眾人都把目光轉了過來,這傅丫頭可是他們傅家村出了名的一枝花,又跟個俊俏后生訂了親,如今聽說她被打了,各個都想要看熱鬧。 傅靜秋摸了摸臉,扯著嘴角嘶了一聲,她推開了身前的中年婦女,低頭對著水盆的倒影打量自己的臉。 倒影中的少女梳著兩條烏油油的馬尾辮,杏眼桃腮,紅唇微翹,轉眸間帶著幾分弱態(tài)伶仃的妍麗。 可惜的時,微腫的臉頰卻破壞了她瑩白?。樀臒o暇,傅靜秋眨了眨眼,黑白分明的眼中便汪起了一包淚,襯著她臉上的傷口,越/發(fā)顯得楚楚可憐。 “嬸子,嗚嗚嗚嗚嗚……” 青蔥一般的少女一落淚,原本還看好戲的眾人便都有些不落忍,“老傅啊,你這姑娘大了,可不能再隨便打了啊。” “是啊,這都訂了親的人了,老話說的好,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怎么還能說上手就上手呢?!?/br> 蹲在門檻上抽著土煙的農家漢子古銅色的臉頓時脹的通紅,不等他說話,一個穿著灰布衫的女/人就站了出來,“你們誤會老傅了,他最是疼閨女的,哪里舍得打靜秋呢?” “要說疼閨女,我們老傅可是咱村第一,不說別的,這靜秋想退婚,咱也不是求爺爺告奶奶的幫她退了嗎?” 相比一旁衣著隨便的農村婦女,灰布衫女/人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圓盤臉未語先笑,一下子就讓人心生好感。 提起退親,眾人看傅靜秋的眼光就多了幾分異樣,是啊,這傅家大丫頭可不是什么消停閨女,尋常丫頭片子哪個不是聽家里大人的,說嫁哪個就嫁哪個。 這傅大丫頭仗著多讀了幾本書,非要嫁個城里來的知青。這馮老大家雖然成分不好,但也實打實的給了傅家一百塊錢彩禮錢,這婚一退,傅家可是摳摳索索才還上錢。 農村丫頭,最重要的就是聽話,肯干活,不給家里惹事。這傅大丫長得再俊,就這不安分勁,就夠不招人待見。 “瞧你說的,傅嬸子,這當?shù)墓芙坦芙套约貉绢^怎么了!” “就是,這丫頭不聽話,那都是欠教訓!” 灰布衫女/人寥寥數(shù)語,就讓在場站在傅靜秋一邊的人紛紛倒戈,傅靜秋瞇了瞇眼,對眼前的女/人多了幾分正視。 這一次,她穿越的少女名叫傅靜秋,這是一個特殊的年代,新舊思潮的轉換與時代的洪流改變了無數(shù)人的命運。 傅靜秋從小生活在Z省傅家村,家里雖然有心思頗深的繼母與繼母帶來的霸道繼姐,但當著村支書的爺爺對傅靜秋頗為看重,甚至力排眾議的讓她一個丫頭上了初中。 傅爺爺?shù)目粗厥怯性虻?,因為年輕時的一份恩情,他將自己的長孫女許給了村口馮家的大孫子。 誰能想到,馮家被打成了地主,黑五類,雖然如今日子好過了些,但家里也是窮的一貧如洗,骨頭都能榨出油。 傅老頭原本想的是,送大孫女讀了初中,再考個中專,將來能分配上一份工作。再和馮家大孫子一起分出去單過。 可惜他沒有想到的是,眼界的開闊讓傅靜秋不再甘心屈從于一段包辦婚姻,如果沒有梁哲的出現(xiàn),或許她會就此屈服。然而城里來的知青卻讓這個自幼生長在山溝里的少女明白了世界的廣闊,更愛上了文質彬彬的知青梁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