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那么閑云野鶴
這頓晚餐是中式的,菜系很多,最多是蘇州菜,陸荀庭和靳諳喜歡的,其他的都是擺到兩個女人面前各自愛吃的菜,最后上的是兩道牛排和一些英國菜,是Sam和他女兒娜蓮的飯。 林逸舒愛吃的無非就是一些家常的菜,陸荀庭知道她的口味,做的多是錦城的本地菜,還給她單獨上了一份粥。 Sam的女兒看了幾眼林逸舒,眼神里有些藏不住的東西,她和她的養(yǎng)父Sam從沉蔓死之后就一直跟著陸荀庭,和陸荀庭算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可他待她卻十分禮貌,娜蓮是典型的英國女孩,受的是Sam給她的傳統(tǒng)英式教育,她十八歲的時候去修道院修習過。 她似乎是一個一直活在過去的人,與這個世紀大部分女孩脫軌,她有一雙和Sam一樣美麗的藍眼睛,她的身上散發(fā)著一種少女拘謹小心的感覺。與過去那些莊園里的女仆一樣,她也愛上了莊園的主人,并且深深迷戀著他。 “娜蓮,”Sam低聲叫她,“快吃飯。” 娜蓮回過神,低頭喝起了蘑菇奶油湯。 整局飯吃下來是有些拘謹?shù)?,林逸舒背坐得很僵,陸荀庭和靳諳多在談論一些關(guān)于沉氏和陸氏的問題,她聽了一些發(fā)現(xiàn)聽不懂,吃了飯就說出去透氣了。 樓頂有一個很大的露臺,玻璃門隔著,外面是一些種的花草,深秋的季節(jié)都在開始發(fā)黃枯萎了,上面是有玻璃頂罩著的,林逸舒望著玻璃門外發(fā)呆。 “林小姐,出去坐會兒?” 林逸舒轉(zhuǎn)頭,唐雪穗不知道什么時候走過來的,她披著一件雪白的皮草,富貴又清麗。 “陸總不太夠意思,怎么不給你拿外套,”她轉(zhuǎn)過頭叫站在一旁的人去拿一件外套。 她轉(zhuǎn)頭的時候?qū)毷h(huán)會隨著她一起搖晃,她看了一眼林逸舒脖子上的項鏈,轉(zhuǎn)過頭外套一件拿過來了,她給林逸舒披上。 “謝謝你,靳夫人?!?/br> “你太客氣了。” 女人的聲音和她的長相倒是有很大的不同,她的長相是溫和里帶著疏離感,看起來很溫柔實際暗地里藏了大刀,她的聲音冷漠之中又帶著討好的溫和,沒什么太大的起伏感。 兩個人一起走出露臺,晚上露臺風不是特別大,天氣是有點涼的,與室內(nèi)28度的溫度不一樣,有女仆給她們端來咖啡和一些甜點。 “林小姐,這周邊的風景很好,有空可以叫陸總陪你看看。”唐雪穗上下打量了林逸舒很多眼,試圖找出一些她在陸家的痕跡,但都沒有,她似乎就是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養(yǎng)出來的大家小姐,還是說陸荀庭把她保護得太好。 “謝謝。”林逸舒端起咖啡。 林逸舒和唐雪穗走后,陸荀庭才和靳諳開始抽煙聊起天來。 “阿庭,你把她保護得也太好了,完全看不出來她在你繼母和弟弟的手下生活的苦樣?!苯O抽起煙,若有所思道。 他想起這幾年來陸荀庭根本沒那么閑云野鶴,常常是美國國內(nèi)兩頭跑,他的弟弟在陸家成長起來了,沉氏的老太太已經(jīng)年老,他要兼顧兩個公司的主權(quán),還要撐著少年時代的夢想,美國的公司還有幾百號人等著靠他吃飯。 他那叁年根本沒有時間閑著,幾乎四面楚歌,繼母在給爹吹枕邊風,被他給擋回去了,就拿弟弟下手,培養(yǎng)弟弟進入陸氏。沉家的企業(yè)有的是狼子野心的人在等著陸荀庭倒下,不停有人在搞美國的公司,弄得他分身乏術(shù)。 在宋慧韻身旁,他矜貴優(yōu)雅的豪門公子哥,擁有叁家公司的裁決權(quán),可在人后,他比任何人都瘋,陸氏他本可以交給陸荀年,可他們母子野心太大,意圖打破陸氏多年來擴展的商業(yè)宏圖,沒有那么大的肚子,非要撐死吃那塊蛋糕。 可他今天看林逸舒,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 “他們本來對她就有愧疚,不會太虧待她的。”陸荀庭捏了捏眼前的酒杯。 “她不知道她父母的事?” 這件事陸荀庭不知道如何開口,他總覺得林逸舒太小了,可能沒辦法忍受這種殘忍,那個時候陸明朝天天抽煙喝酒腎壞了,找到了匹配的人,就是林逸舒的父親,可人家一個家庭美滿沒病沒災的人憑什么要捐腎給他呢?醫(yī)生給陸明朝下了病危,最后的辦法是強迫割了他的腎臟。 林逸舒的父親是死于非法摘人體器官,并且摘這個器官的人,就是馮素。她母親的眼角膜現(xiàn)在還在馮素眼眶里,她的母親也是死于人體器官非法摘除,手術(shù)里出的事。 林逸舒的母親其實就是一個眼界淺的但憨厚樸實的農(nóng)村婦女,她知道自己丈夫死了之后,這家好心人還肯收留剛剛出生幾個月的女兒,自然是千恩萬謝。 這家人還承諾保證會好好對待孩子,饒是眼界再淺她也不是傻子,雖然猶豫過可男人都死了,總不能連累自己和娃,她咬了牙就答應了,后來是有一次來城里看林逸舒的時候被陸明朝安排的人移植了眼角膜,死是因為麻藥過敏,那場手術(shù)很匆忙。 當年沉蔓出車禍,追的小叁就是馮素,沒想到沉蔓那么瘋狂的追,馮素開車在轉(zhuǎn)角處差點與大貨車相撞翻到了公路邊上,沉蔓才是和大貨車正面相撞,活活在火里燒死的,這些細節(jié)都被隱瞞了,更多的細節(jié)只有當事人知道。陸明朝因為車禍為了救小叁再搭了一條人命。 當年這些事,是靳家?guī)完戃魍ゲ槌鰜淼?,沒過多久,陸荀庭強行從馮素那里把林逸舒要了出來,雖然沒好好對她,可是算是救了一把她的命。 “她現(xiàn)在,可是你弟弟老婆了,你當初留她在身邊怎么就沒想娶她。” “沒想過。” “我看你是還沒被折磨夠,你再磨練磨練吧?!?/br> 靳諳留下一包煙,人走了。 陸荀庭拿起那包煙,出神,確實沒想過讓林逸舒當妻子,真的沒想過,以前也許是她冷冰冰的態(tài)度,又或許她還不夠誘人,總之就是差點什么,他可以承認對她的喜歡。但說愛太膚淺了,不如說他已經(jīng)離不開她了。 陸荀庭出去的時候,只有林逸舒一個人坐在露臺發(fā)呆,“怎么不進去,外面有點涼。”他拉起她的手,很涼,凍得紅斑都出來了。 陸荀庭替她搓搓手,抱著她的肩把她帶進去了,林逸舒是一個最不喜歡公主抱的人,也有可能她喜歡,只是不喜歡陸荀庭這樣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