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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太小,那嗓子里發(fā)出的聲音太刺耳,旁人若是無聲流淚,那她就是在拿命掙這一聲哭喪。 這一聲不僅吸引了他們父子,旁人也紛紛駐足回望。 一路上過來,此情此景見得多了,再溫柔的人也漸漸麻木。他們看她的眼神沒有憐憫、同情,就像沒有人用憐憫、同情的眼神看他們一樣。 正在這時,幾個衣衫襤褸的男人試探著走近——他們也快要到極限了,僅僅比女人多一口氣。 姑娘還在哭,小云兒木然地跟著男人往前走,漸漸把那聲音拋在腦后。 “娘……” 這一聲喃喃自語,也不知是被那小姑娘所感染,還是突然心生思念。 “爹,娘在哪兒呢?” 男人閉口不答。 他總是如此,從不細(xì)說關(guān)于娘的一切。 可是小云兒很聰明,他發(fā)現(xiàn)男人有一只珍藏的木簪,斷了一半,頂上粘著一朵漆了白膠的百合花。 這一定是娘的東西。 娘留給爹的信物,爹這些年來一直偷偷藏著,不肯與他細(xì)說,一定是因為娘不在了。 然而與此同時,心底總有個細(xì)微的聲音:不會的,娘一定還活著。 男人不提,他也學(xué)會了不問,若非如今他們都快要死了,他也不會提到那個人。 “爹知道這么繼續(xù)走下去多半也是個死,可是誰都不敢停下來,他也一樣?!?/br> 賀玉安露出個慘笑:“只有我,明明見慣了生離死別,卻還沒來由地認(rèn)定爹不會離我而去。而實事證明,我錯了?!?/br> “那是我們上路的第四個月,完全失去糧食來源的第三十三天?!?/br> 第二十一章 審訊(二) ================================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他們在這春光煉獄里被命運(yùn)拖著往前走,灰頭土臉、連滾帶爬。 可是現(xiàn)在連爬也快爬不動了。 同行的人皆如他們一般骨瘦如柴、形同鬼魅,小云兒沒念過書,不知道有一個專門用來形容他們的詞叫作“鵠面鳩形”。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男人心想。 前面有一座城,幸好,守城的官兵沒有阻止他們這些饑民進(jìn)入。 他決心今日一定要為他們討來食物。 他瞄定了一個穿旗袍的婦人,對方容貌秀麗,身量窈窕,手上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另一手抱著個裝滿了面包的紙袋。 孩子仰頭說了什么,胖嘟嘟的手指不住地?fù)]舞著,惹得女人輕笑了起來,俯身在其白嫩的臉上印了個胭脂味的吻。 那是一位年輕的母親,家境優(yōu)渥,性格溫柔,一定能體諒?fù)瑯訋е鴤€孩子、卻走投無路的他。 他拉著小云兒走了幾步,停下,讓他留在原地等他——乞討這種事,還是他一個人來做罷。 牽著孩子的母親被一個陌生人擋住了去路。 她疑惑地抬起頭,先是一愣,而后倏然驚恐萬狀。 那是怎樣的一個人???! 她甚至一時無法確定那是否是“人”,對方形同地獄里的餓鬼,身材高大,形容污穢,那皸裂起皮的嘴唇只屬于書中磨牙吮血的魔王,偏偏是這樣一具堪比死尸的軀殼,其面部的兩個孔洞里卻透著滲人的精光,那是……那是……是惡獸盯著食物的眼神,是要置她于死地的目光! 她忍不住驚叫起來,同時一把抱住了身邊的孩子。 魔鬼的嘴唇開合著,發(fā)出她聽不懂的音節(jié)。 她不禁閉上了眼,身體簌簌發(fā)抖。 好在這時身后有人跑了過來,那是護(hù)衛(wèi)她和孩子上街的保鏢,平時聽她的吩咐只遠(yuǎn)遠(yuǎn)跟著,不得命令不許上前。 而現(xiàn)在她卻萬分感激他們的到來! 魔鬼很快被摁倒在地,保鏢們都是十里挑一的能手,果不其然一上來就大施拳腳,打得那魔鬼毫無還手之力。 她漸漸回過神來,猛然驚醒,看著那個同樣衣衫襤褸、形同縮小版的骷髏的人兒撲上前去,同她哇哇大哭的孩子一樣哭泣——他太瘦了,可能餓了許多天,連哭都沒什么力氣。 這時她也看清了,地上躺著的不是什么魔鬼,而是一個普通乞丐。 面包早已散落了一地,她愣了愣,才想起來叫停。 忙著安撫好哭泣的孩子,她吸了幾口氣平復(fù)情緒,然后起身。 臨去前,她看了一眼地上那幾個沾滿了塵土的變形面團(tuán),皺了皺眉,終究無言。 “那幾個面包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美味的東西?!?/br> 陸免成看著他:“……時運(yùn)艱難,食不果腹,不是你投靠日本人的理由?!?/br> “自然不是,”賀玉安冷冷地開口,“誰也不想做到那地步——若非我親眼看見我的父親被人分食?!?/br> “!”陸免成的眼球驟然針縮。 后來的故事沒那么多曲折,男人病了,一天天惡化下去。 也許起初不是什么要人命的大病,然而一路勞頓,加之稍有點食物就分給孩子,自身長時間得不到補(bǔ)給,自然愈加虛弱——他一個成年男人,總不能和孩子相比。 也不是沒想過去做工,其時社會上有一類機(jī)構(gòu)名為“貧民工廠”,由當(dāng)?shù)厣虝I捐,另設(shè)董事會統(tǒng)籌管理。 他親眼看著手提棍棒的巡查員將一個手腳并用、跌跌撞撞跑出大門的人捉回去,金屬和骨骼撞擊的聲音在缺乏血rou阻隔的情況下顯得異常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