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航聲音很低地說：“我擔(dān)心死了?！?/br>
    尾音里帶著顫抖和哽咽。

    也因這一句，佟真伏在他肩上嚎啕大哭，眼淚鼻涕蹭了他一身。

    -

    之后佟真再想起，都覺得那天的情緒起伏過大。

    而他們那天在學(xué)校門口緊緊相擁的照片還被拍下來傳到了學(xué)校的一個野生八卦公眾號上，大家都看圖編故事，編出了一個絕美凄慘的愛情故事。

    故事五花八門，倪靜成天在網(wǎng)上當(dāng)小說看。

    以至于佟真后來打死都不想承認(rèn)那天的人是自己。

    佟真對顧思眠那件事倒是沒有多想，不過一向愛好八卦的小七給她講了一件事。

    周日那天，顧思眠和一個長得挺漂亮的女孩兒在學(xué)校吃飯，下大雨那陣小七和朋友在食堂門口遇到他們，顧思眠還貼心地給女孩兒撐傘，小七朋友還感慨了一句郎才女貌。

    當(dāng)時小七心里就有些微妙。

    說抓到了舍友男友出軌現(xiàn)場也不太對，但佟真平常在宿舍里幾乎是“透明”狀態(tài)，大家關(guān)系好，關(guān)了燈以后夜聊，難免會聊起感情話題，所以小七也知道顧思眠跟佟真之間是有點兒暗流涌動的。

    但她后來見佟真也沒和顧思眠聯(lián)系，佟真也沒在宿舍提起這個名字。

    她便沒提這件事。

    是這天中午大家一起點外賣，佟真說起了朗誦社周末有活動，有點兒不想去。

    這才話趕話聊到了那兒。

    結(jié)果佟真跟小七再三確認(rèn)，確確實實是周日上午。

    下著大雨那天，佟真在游樂園門口凍得像個傻逼，回宿舍以后換了衣服忍著難受喝了兩個感冒沖劑來預(yù)防那天，顧思眠在學(xué)校跟別人女生你儂我儂。

    佟真氣炸了。

    她發(fā)消息質(zhì)問顧思眠，卻發(fā)現(xiàn)顧思眠把她給拉黑了。

    發(fā)出去的消息前面一個紅色感嘆號，格外礙眼。

    佟真：“……”

    她氣勢洶洶地要去找顧思眠理論，結(jié)果被小七攔住，“我們兩個女生不太好吧？”

    “那還要喊誰？”佟真問，“我們又不是去打架?！?/br>
    “遇到那種狗男人，氣急了說不準(zhǔn)就扇他巴掌了，萬一他要是還手呢？”小七拿出了閨蜜的經(jīng)驗之談，“打渣男的時候一定得有保鏢。”

    于是佟真喊了方宇航，以及讓方宇航喊上他的舍友們來充當(dāng)排面。

    結(jié)果方宇航來的時候就他和周祈，還不是來給她當(dāng)保鏢的，而是送午餐 。

    佟真生氣，“誰要吃飯??！我都被人欺負(fù)了你也不管？！”

    結(jié)果方宇航戴著口罩，聲音悶悶的：“管也得吃了飯。”

    “但我現(xiàn)在被氣飽了?！辟≌嬲f。

    方宇航：“你過會兒就餓了。”

    佟真：“……”

    佟真這才察覺出他的可疑，“你干嘛戴口罩？”

    “淋雨?！狈接詈铰曇舻骸安×恕！?/br>
    “那去醫(yī)院啊。”

    “去過了。”

    一旁的周祈看不下去，“我先去排練了，你等會來。”

    方宇航朝他揮了揮手，“知道?！?/br>
    小七也見勢不對，溜回了宿舍。

    樓下只剩下他們。

    佟真擼起袖子，“我還是好氣，他怎么能這樣兒?。∷鷦e人在一起就在唄，我又沒有惹他，干嘛要約了我之后再放我鴿子？”

    “他覺得你釣著他。”方宇航悶聲說。

    “我怎么可能釣著他？我釣他干嘛??？！而且，就算是那樣，當(dāng)面說清楚不行嗎？為什么要騙我？虧我還信了他?！辟≌嬖较朐綒猓安恍?，我一定要找他理論?！?/br>
    她人往前一走，方宇航長臂伸出去，剛好被攔住。

    佟真的肚子硌在他胳膊上，佟真說：“你松開我?！?/br>
    方宇航長臂縮回，把她往回?fù)?，“你現(xiàn)在去了能干嘛？”

    “我找他理論??！什么人吶這是！”佟真記得津南方言都出來了，“我敬他是學(xué)長，沒好意思拒絕他，結(jié)果他玩我！憑什么??！”

    “就憑你傻?！狈接詈秸f：“而且他說什么都信?！?/br>
    佟真氣得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看：“方宇航你不對。”

    “怎么了？”

    “以前你不是這樣的。”

    “？”

    “以前你和我說，壞人傷害我不是我的錯，你我不用去理解壞人。你現(xiàn)在為什么受害者有罪論？”佟真言之鑿鑿地說。

    方宇航盯著她，沒說話。

    “他騙我，又不是我騙他。為什么是我的錯??？”佟真說：“難道我單純、好騙，就應(yīng)該被騙了嗎？我心地善良也是我的錯嗎？”

    方宇航嘴巴動了動，卻還是沒發(fā)出聲音。

    佟真卻越說越來勁兒，“你就是變了，世俗！你跟別人一樣批判我！”

    方宇航：“……”

    “我就是想去問他要個說法，他為什么這么做？我哪里得罪他了？他憑什么這么做？”佟真說：“我以后絕對不會再踩這種坑了啊。從小到大，你見我什么時候在同一個坑里跌倒兩次？”

    方宇航抿唇，還是忍不?。骸澳銜诓煌目永镫S時跌倒。”

    佟真：“……”

    也倒是沒錯。

    可——

    “那你不是我朋友么？你不得站在我這邊？”

    方宇航輕吐出一口氣，冷靜道：“事實就是他覺得你釣著他，而且水性楊花不誠實，想要懲罰你，順帶……讓你永遠(yuǎn)記住他?！?/br>
    佟真無語，“這也太離譜了，我什么時候釣著他了？”

    “所以我說你不必去理解每個人?！狈接詈秸f。

    因為有的人腦回路就是奇怪。

    你腦子轉(zhuǎn)八百個彎都不可能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何必呢？

    “我沒想理解他?！辟≌嬲f：“我現(xiàn)在就覺得他是個神經(jīng)病?！?/br>
    方宇航：“……”

    他默默點頭。

    “不過——”佟真微頓：“你是怎么知道事實的？”

    方宇航眉頭微皺，“男人不都……”

    話音未落，佟真一把扯下他的口罩。

    口罩下的臉還和往常一樣，不過是嘴角有破損，顴骨那兒也有一點點紅痕。

    佟真錯愕。

    片刻后，佟真不可思議：“你竟然跟人打架？”

    方宇航從她手上扯過口罩，“沒有，磕到的?！?/br>
    佟真卻拽住他的手不放，堅決不讓他戴口罩，“得是什么地方才能把你磕成這樣啊？方宇航，你少騙我。”

    “騙你干嘛？”方宇航用勁兒拽，卻怎么也拽不過來，“你松手。”

    “我不，你告訴我，你跟誰打架了?”

    “沒誰。”

    幾秒后，佟真忽地福至心靈：“你是不是去找顧思眠了？”

    方宇航手上動作一頓，忽然松開的力道讓佟真身體一晃，方宇航立刻伸出另一只手?jǐn)堊∷?/br>
    兩人猝不及防地湊近，氣氛微妙。

    方宇航無奈嘆氣，“真沒誰。”

    佟真卻瞪他，“你是不是去揍顧思眠了？不然你為什么那么篤定顧思眠的想法？你可想不出來神經(jīng)病的想法?！?/br>
    方宇航：“……”

    邏輯滿分。

    方宇航拗不過她，閉了閉眼道：“是?！?/br>
    他去找了顧思眠。

    不止如此，那天他去找佟真也是因為在學(xué)校里看見顧思眠和一女孩兒走在一起，然后這才知道佟真一個人淋著大雨就在游樂園門口等顧思眠。

    他不知道佟真當(dāng)時什么心情，反正那一刻他想打人。

    那天時間緊，沒打。

    但事情結(jié)束之后，方宇航又遇上顧思眠，毫不猶豫就動手了。

    他不算吃虧。

    畢竟顧思眠的眼鏡腿都被打斷了，鏡片也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