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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第二十七章 《長路》(1) 陸少珩離組的那天,凌逍特地開車過來接他,在此之前,陸少珩已經在劇組待了大半個月。 他的腿傷已經痊愈,傷口上的縫線也已拆除,接下來的時間里,只要好好注意自己不出去作天作地,就不會再有什么問題。 腿上的那道疤是消不下去了,陸少珩心寬,也不是很在意。 凌逍的車早早就停在了酒店門口,陸少珩被攝影組纏住還在樓上,暫時還沒下來。 就在這一會兒功夫里,他被陳濯叫到了一旁。 陳濯的個子原本就比凌逍高,這會兒他雙手插兜往路邊的馬路沿上一站,壓迫感更是強得讓人難以忽視。 他最近每天晚上要吃安眠藥才能睡得著,這事你知道嗎。陳濯問。 他鮮少和凌逍交流,似乎從來沒有把他當回事,像這樣私下里單獨找他說話,還是幾年來第一次。 聽陳濯這么說,凌逍有些驚訝,他從不知道陸少珩需要靠安眠藥才能入睡。 盡管陳濯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令他很不舒服,但他還是強壓下了心里的緊迫感,如實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等他現(xiàn)在的包里的那瓶藥吃完,把這個給他換上。陳濯從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只藥瓶:藥名在瓶身上,藥房可以買得到。 凌逍看著陳濯手里的藥,表情有些猶豫。 是維生素片,吃這個總比每天吃安眠藥好。陳濯知道凌逍在擔心什么,哂笑了一聲:放心,我還不至于對他做什么。 凌逍這才接過陳濯手里的瓶子,放進自己的兜里。 陸少珩從酒店樓上下來,隔著玻璃大門,就看見陳濯和凌逍挨得極近,兩人的手還飛快地搭了一下。 撞見這場面,激得陸少珩連醫(yī)囑都忘了,一陣風似的插進兩人中間,一把攬住凌逍的肩,將他帶到自己的另一邊。 哎哎。陸少珩挑眉問陳濯:陳導找凌逍有事呢? 陸少珩這話問得防備意味十足,陳濯不是沒有撬過陸少珩的人,通常碰了也就碰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講究的是你情我愿來去隨心,還是第一次見他對一個人是這個態(tài)度。 可見這個凌逍在他這里,地位確實非同一般,否則也不會留在身邊,一帶就是兩三年。 和凌助理聊兩句罷了。陳濯從口袋里掏出一只煙,含在自己嘴里:不可以? 不行。陸少珩拍了拍凌逍的肩膀,讓他先上車:車來了,我們走了。 陳濯吸了口煙,將目光從二人身上收回,語氣平淡地嗯了一聲。 等一下。 就在陸少珩離開前,陳濯喊住他,看似隨口一問:今年春節(jié)我媽想去新西蘭過年,她讓我問你,要不要一起去。 陸少珩的反應像是光盤卡碟,背對著陳濯愣了一秒才轉過身,臉上的表情也隨之嚴肅了下來。 阿姨邀請我?陸少珩不確定地又反問了一句。 嗯。陳濯含糊地應了一聲,朝陸少珩走近了兩步,說:她說年底難得休假,很久沒見你了。 這不是陳濯第一次在重要節(jié)日邀請陸少珩,他們兩家都在一個圈子里,陸少珩沒少和陳濯那邊的親戚打交道。 特別是一些場面上的活動,他們互相都需要對方這個男朋友來配合著演一出恩愛戲碼。 但陸少珩幾乎沒有和陳濯的mama有過往來,他的母親是一位科學家,一心投身科研,從不摻合他們父子倆亂七八糟的社交圈,她的邀約完全是出于一位母親的角度,更私人,也更親密。 陸少珩并不理解她此舉的深意,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出自本能的抗拒。 而且以陳濯的處事風格,理應會當場回絕掉,不應該把這個不合時宜的邀請轉達到陸少珩面前。 還有誰? 短暫的沉默后,陸少珩終于撿起了一點笑的模樣。他的臉上掛著興致勃勃的笑意,對這個計劃表現(xiàn)出了十足的興趣,但口中說出來的話,卻在無形中將人推遠:謝思文他們去嗎? 沒有。陳濯定定地看著他,說:只有我爸媽,還有你我。 一只牧民家的小羊羔,跌跌撞撞地闖進了二人的對話,陳濯將目光從陸少珩身上收回,蹲下身子,摸了摸小羊毛絨絨的腦袋。 你們一家人團聚,我一個外人在,不大合適吧,萬一再鬧出什么誤會就不好了。 短短幾秒鐘時間,陸少珩已經將自己的矛盾與彷徨收拾干凈,禮貌中帶著點賣乖的味道:幫我和阿姨說一聲抱歉啦,年后我一定登門拜訪。 陳濯早就知道陸少珩會是這樣的回答,他可以看似親密無間、毫無負擔地進入一段親密關系,但他始終有一個自己的安全區(qū)。外人一旦試圖越過那條紅線,窺探里面包裹著的真心,他就會遠遠躲開。 陳濯沒有強求,把羊羔抱進懷里,站起身對陸少珩說:知道了,我會和她說的。 陸少珩要走,劇組里說得上話的人都趕來送行,陳濯一個人站在人群外,看著陸少珩和眾人告別。 車子緩緩駛離,人群很快散盡,陳濯對著寺院里的彩色經幡,抽完手里的那根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