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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安靜。 季婉望著她,其實心里在想她剛才的問話。 為什么不能教? 她以前是教過別人的。 季婉從念高中開始,家里給的生活費相當拮據(jù),她不得不想辦法自己掙點課本費。她兼職過補習班的老師,帶小孩子寫作業(yè)。 假期被推薦到少年宮,也是教小孩,學生都是五歲六歲的孩子。 那是個收費挺高的小班,老師的工資也比較高。 季婉本來想好好做的。 可她第一天,教一個小男孩寫字,指出他的勾筆力度不夠,讓他重新寫。小男孩很不服氣,下個字,他的那筆勾快勾到了天上去。 故意寫成這樣的。 小男孩笑嘿嘿,他仰起下巴,表情得意地看著她。 那筆其實勾得很搞笑,跟什么藝術字體似的,旁邊的老師看見后輕笑出聲了。他們的工作本來就是陪伴監(jiān)督的性質(zhì)比較強,專業(yè)性是其次的。 連聲說他好調(diào)皮。 只有季婉面無表情。 她的目光落在旁邊的鋼尺上,很想伸手將其拿起來,抽打在他手上、頸上、肩上。打得他害怕,打得他見血,打得他畏畏縮縮地坐下來認真練字。 她沉默著,克制著這種分外強烈而真實的欲望。其實也沒有生氣。 沉默了接下來的半節(jié)課。 走前,直接給興趣班發(fā)了要求離職的短信。 她這一生,沒想過要當什么好人,但也不想變成一個會拿鋼尺或荊條抽打孩子的人。如果留在那個興趣班,拿鋼尺打人是必然的。 季婉這么覺得。 所以把這個視為自己的忌諱,暗藏在心底。輕易不可觸碰。 “……” — 孟步青沉默半晌,鼓著腮幫子,伸手晃晃她的袖子撒嬌:“那你能哄我睡覺嗎?” 季婉擰眉,語氣覺得荒唐,“你為什么要我哄睡覺?” 因為感覺她情緒不好,卻猜不出是為什么。如果開口問,問不出是一定的,還可能惹她情緒更差。所以很想黏黏她,至少看她笑一下。 孟步青說:“因為我心情不好,所以想你多陪陪我?!?/br> “……” “不可以嗎?” 季婉望向她,眼中劃過一線柔軟的東西。 卻沒松口:“你是三歲嗎?三歲才需要別人哄著睡?!?/br> “那我不是人,不就行了嗎,”孟步青眼珠子轉(zhuǎn)動,腆著臉皮,唇邊浮現(xiàn)出酒窩,“人類的二十歲換算成狗狗的年齡還不到三歲。汪…汪汪汪嗚!” 最后那幾聲學得活靈活現(xiàn)的。 還有語氣在,仿佛真是盯著rou罐頭的小狗狗。烏亮無辜的眼眸盯著她看。 季婉愣了下,啞然失笑。 露出被她打敗的表情,無奈又好笑地說:“……行吧。” 她抬手按了按眉心,頓半晌,唇邊還是在笑。 不得不承認……是被可愛到了。 孟步青跟在她后面,悄悄地捏了下自己的臉頰,有點熱,幸好皮夠厚。她很快放下手,滿臉輕松地進臥室。 “等下,我還沒洗澡呢?!?/br> “……” “你就先坐那兒,”孟步青指指床頭,“等我洗完澡。” 季婉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露出一些難以言喻的神情,沒有任何動作,只是說:“我陪你到房間,還不算哄著你去睡覺嗎?” “這算什么哄睡,”孟步青歪了歪臉,斷定地說,“至少給我唱個歌或者講個故事。你可以在我洗澡的時候準備準備?!?/br> 她說完,也沒等反應,徑直鉆進旁邊的浴室。 季婉:“……” 房間里只剩下季婉。 她環(huán)顧四周,小姑娘的臥室有些狹小,連張椅子也沒有,床卻相當大,占據(jù)大半個臥室的空間。如果要坐下,確實只能坐到床上去。 或者坐在地板上。 季婉面色復雜,選擇站著。 聽著水聲嘩嘩地流淌。 事已至此,季婉只能思忖給她講什么故事。 過了十幾分鐘。 孟步青從浴室出來,單手拆開盤住的長發(fā),目光盯著她,笑問:“季老師,你準備好了嗎?” 季婉面無表情地說:“快點躺到床上去?!?/br> “嘖,怎么那么急,辦事前不應該多閑聊幾句閑話,促進一下感情和氣氛嗎?”孟步青說完,自己都覺得這話奇怪。 忙不迭地掀開被子鉆進去了。 “你要給我講什么故事?” 季婉略一猶豫,搖了搖頭說:“有一首歌,還挺合適……的。” 挺合適讓她來唱給孟步青聽的。 所以她選擇了唱歌。 孟步青眼神一亮,完全沒料到她會選唱歌,忙摸著手機按在被子里劃動幾下。用手勢打開了語音備忘錄開始偷偷錄音。 季婉對此一無所知。 她走到床頭,蹲下身,雙手交疊放在床上,目光望著孟步青。 姿勢看著竟有些乖。 還沒唱,孟步青心已經(jīng)一片柔軟。 “It’s now or never,I’ve been waiting so long,”季婉表情是嫻靜平淡的,嗓音也沒有原唱的那種空靈少女,柔軟而低沉地唱著,Tried for a lifetime,But I never belong。 孟步青驚艷于她的音色,竟然能把英文歌唱得那么平直溫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