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是無人管教地活到這個年紀(jì)，自由散漫習(xí)慣了，難免有些不馴。連親媽難得的，并且還算在合理范圍內(nèi)的要求都不想應(yīng)。

    甚至連親生母親都不想看見。

    她小時候總莫名堅信自己不是肖安喬親生的。雖然母女倆長得挺像的，雖然她也不覺得肖安喬會忍受一個不是自己生的孩子。

    ——直到親自翻到了出生證，實打?qū)嵉刈C明她就是親生的。

    孟步青還是覺得很虛幻。

    怎么會有跟女兒一點也不親近投緣的mama。

    孟步青沒有回答，抬手托著腮幫子，卻問：“你跟爸爸mama關(guān)系好嗎？”

    “我mama去世了，”季婉垂下眼睫，不動聲色地說，“兩年前走的，那時候我在國外出差，沒來得及見她最后一面。之前關(guān)系還算和睦吧?！?/br>
    想不到隨口問問，便引出那么沉重的事情。

    孟步青有點傻眼了，低垂腦袋，忙苦思冥想地轉(zhuǎn)移話題：“你媽會叫你要有個女孩的樣子嗎？算了不用問，你肯定是家里的驕傲——”

    季婉輕笑著打斷：“錯得離譜了?！?/br>
    她不愿繼續(xù)說這個，隨口問：“所以明天你外公的生日，你mama讓你打扮得女生一點，穿穿裙子？”

    孟步青連連點頭：“這都能猜到，你可真厲害?！?/br>
    “不厲害，mama的正常想法，”季婉隨口說，“你確實該打扮打扮再去。平常一身黑沒關(guān)系，但有些場合是需要注意服飾的?！?/br>
    這話說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本來打算穿著睡衣去參加國宴。

    孟步青眉頭擰了下，筷子撥動幾粒米飯，用天真無辜的語氣躍然道：“哦，看來你們是天下慈母一般心了?！?/br>
    季婉攥緊手里的筷子，抬眼望著她。

    “……”

    孟步青嘟唇，搖頭晃腦地飄開了視線。

    假裝專心吃飯。

    季婉“呵”地笑了聲。

    孟步青低著頭，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不知道她是在氣還是笑。

    只能保守估計她是又氣又笑。

    半晌，聽見季婉淡淡地說：“我沒有說你自己拎不清的意思?？孔约洪L大的小孩，怎么會不懂事呢?！?/br>
    聽到這話，孟步青莫名有些心頭發(fā)酸，嘴里的米飯陡然間變得存在感很強(qiáng)。她低下臉，大口大口扒飯。

    然后點點頭說：“你做的菜真好吃?！?/br>
    “好，”季婉唇角彎起，撩了下耳邊的碎發(fā)，挺高興地說，“那我明天還做?！?/br>
    孟步青：“啊？”

    她忙低頭，掩蓋住臉上干巴巴的苦澀。

    這道番茄炒蛋甚至都沒加鹽……

    —

    周日，孟步青不情不愿地穿了身藏青色的連衣裙。

    她柜子里的裙子少得可憐，還都常年壓在里面皺皺巴巴不見天日。藏青色的這條是輕薄褶皺的布料，不需要打理，抖抖開直接能上身。

    就是裙擺短了些，開春的天穿還得撘點厚外套。

    幸好她不怕冷。

    孟步青隨手扎了個馬尾，盯著鏡子想了想，或許偶爾放下頭發(fā)會比較淑女？她想到季婉長發(fā)披散的端莊雅致。

    那今天就不扎頭發(fā)了。

    她趿著拖鞋出去，準(zhǔn)備做早飯，看見季婉已經(jīng)在廚房里了。 清澄的光線柔柔地照亮周圍，小姑娘長發(fā)柔順地垂搭在胸前，烏黑眼眸映在光亮里漂亮得似琥珀琉璃，短裙收著纖細(xì)腰肢，露出一雙又長又直的腿。

    季婉唇角一勾，“這是誰家的小漂亮？”

    孟步青鼓了鼓臉，手不自然地抓了下裙邊，“自己家的。”

    季婉眼光微轉(zhuǎn)，唇角含笑似乎在想什么。

    然后溫聲道：“早餐煮了茶葉蛋，好像挺成功的，等會兒嘗嘗?！?/br>
    “茶葉蛋？”孟步青嚇得心里一咯噔，“用你的那些幾千塊萬把塊一斤的茶葉做的嗎？”

    季婉擰眉嗔她一眼，“當(dāng)然不是?！?/br>
    雖然主食還是簡單蒸熟的冷凍饅頭糕點，但搭配的茶葉蛋確實做得不錯。孟步青嘗的時候很仔細(xì)，卻并沒有能品出來是多少錢一斤的茶。

    季婉身子前傾，認(rèn)真地盯著她的表情，“感覺怎么樣？”

    “嗯，模樣很正宗，還以為是樓下便利店買的，”孟步青思忖著把真心話說出來了，“要不是發(fā)現(xiàn)根本沒入味?！?/br>
    “……”

    季婉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瞇起。

    孟步青磕絆了下，瞬間改口：“味、味道真的特別好，香嫩嫩的跟外面買的就是不一樣，吃完唇齒留香！”

    季婉輕哼了聲。

    吃完早飯。

    收拾桌子的時候，孟步青看見季婉抬手按了下腰背。她先把盤子和筷子端進(jìn)廚房，很快麻利地洗完，擦干凈手出來。

    問了句：“你腰不舒服嗎？”

    季婉神色微僵，還沒有坐下，生怕她又要拉自己去跑步。

    “沒……”

    “那就是因為痛經(jīng)，所以腰酸嗎？”

    孟步青想起左曉云以前抱怨過，說來了大姨媽會渾身不舒服，腰酸背痛，像睡覺時被看不見的車輪碾過似的。

    她自己體質(zhì)好，從來沒遭受過這種罪。

    也不知道每個人的感受是否相同。

    季婉差點忘了還有這茬。

    她順著點點頭。

    “那我?guī)湍惆窗磫?？”孟步青想了想，指了下沙發(fā)，認(rèn)真地說，“以前陪同學(xué)去過幾次推拿店，學(xué)了幾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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