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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路視線晃動,她沒有再回消息了。 他們松江大學的理學院今年有一筆新的獎學金,來自校友捐贈,需要申請人提交紙質的資料。 左曉云趕在截止日的這天把材料準備齊全了,卻沒趕上彩印店的關門時間。 她只好打電話給孟步青,哭著問她能不能幫忙。 孟步青住在校外。 她接到電話,立刻走了兩公里路,敲開這家熟人開的彩印店的門,印了材料貼好照片,幫忙下單閃送連夜給輔導員送去了。 倒沒覺得麻煩。 左曉云是她的朋友,幫朋友的忙是天經地義的。 還有就是……聽到這件事的瞬間,她心中冒出了至少三個可行的解決方案。電話那頭,她的同齡人卻在絕望而無助地哭哭啼啼。 附近騎樓亂立,繚亂商業(yè)區(qū)緊挨著的小區(qū)是拆遷安置房,基本都被房東拿來加隔斷群租出去,環(huán)境很差,房租相對也低廉。 孟步青走著走著,鞋底不知道踩到了什么,黏黏的。 她皺眉,盡量往燈光亮的地方走。 轉過彎,一群半大不大的女孩,正圍著一棵香樟樹嘰嘰喳喳地吵架。茂密的枝葉里卡著個能飛的小玩具。 孟步青瞥眼四周,彎腰撿起塊大石頭。 她沉默地走近,在女孩子們的驚呼聲中猛地砸過去——石塊敲準樹枝晃動,飛天小公主的玩具掉下來——抬起手輕易接到。 一只展開裙子會飛的遙控公主玩具。公主的面容扭曲,看著像是劣質盜版,然而丑到奇特也有一種特殊的可愛。 孟步青遞還給她們。 繼續(xù)往前走。沒因為身后女孩子們的歡呼雀躍而停留。 寒風迎面刮過,她低頭躲在寬大的帽子里,羽絨服帽檐那圈白白的毛絨被大風吹成另外一個顏色。 心里在想,會做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大概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表現(xiàn)欲吧。 或者是成就感?還是說虛榮心?同齡人哭哭啼啼的事,小孩子吵吵嚷嚷的事,她都能輕而易舉的解決。 孟步青緩緩笑了,認為自己成熟且通透。一點兒也不幼稚。 此刻的她,覺得世界上已經再也沒有任何事,能讓自己目瞪口呆、呆頭呆腦、腦瓜不靈了。 — 很快到小區(qū)門口。 孟步青前面走著一個拖著行李箱的女人,穿黑色大衣,深棕色的長裙隨腳步飄逸晃蕩,高跟鞋叩在瀝青地面有節(jié)奏的響。 皮質行李箱上面的品牌標志很好認。 著名奢侈品,至少五位數(shù)的樣子。 孟步青慢悠悠地跟在女人后面,一路走,竟然跟了一路。到進樓前,女人轉頭望了她一眼。 沒想到是同幢樓的。 老小區(qū)是沒有電梯的,水泥砌出來的樓梯狹窄,兩個人一起只能肩并肩走。 女人在階梯前停步靠邊讓出路,拖著行李箱不方便,頓了下,也有讓她先走的意思。 目光匆匆對視上。 孟步青終于看清她的長相,不由眼前一亮。 女人臉上化著過分精致的妝容,長長睫毛根根分明,唇色嬌艷,比起晚歸更像剛準備出門約會。 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眼風掃過時,會讓人莫名屏住呼吸。 她表情淡淡,目光卻一直落在孟步青身上。有點直勾勾的意味。 透著不尋常的打量。 “……” 孟步青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心中納悶,難道自己被當成跟蹤尾隨的變態(tài)了嗎? 下一秒,卻見她笑了笑,招呼性地問:“你是放學回家?” “沒,”孟步青愣了下,誰會晚上十一點半才放學,她老老實實地回說,“沒上學。剛出去玩回來。” 瞥見美女手邊的大箱子,自以為理解了她出聲搭話的意思。 于是大方地說:“這么大的箱子,你一個人不好搬吧。不如橫過來放,我走前面提著,你在后面托著?” “好。” 女人應完停頓了下,忽然抿唇,笑得有點壞的樣子,“可我穿著高跟鞋,這樣子也不方便。不然還是你幫我拿一下吧,謝謝你了?!?/br> “……” 孟步青愣了又愣。 肯開口搭把手已經很好了,怎么還有人好意思蹬鼻子上臉? 可對上那懷著打量的含笑眼眸,和細聲細氣的聲音,拒絕的話又說不出口。 很稀奇,平常的孟步青是很敢對別人說“不行不要不可以”的。 孟步青提起女人的箱子,快步而沉默地往樓上走。 走了幾層才問: “你住幾樓?” “一直走?!?/br> “你是這層的吧,”搬到五樓,孟步青終于停下來喘口氣,說:“再往上就是頂樓了?!?/br> “嗯,繼續(xù)走。” 孟步青忍住了沒有翻白眼。 她搬上最后那層,把箱子放門口。 幾步走到對面的那戶,掏出自家的鑰匙。剛打開門,就聽見行李箱輪子和高跟鞋的聲音,又跟到了自己身后。 她轉過頭,“您還有什么事兒?” “我也住這兒?!奔就裰钢搁T,表情相當無辜的樣子,“忘記先自我介紹了,我叫季婉,姑且算是你爸爸的朋友?!?/br> 孟步青把臟話憋回去,謹慎地說:“我爸在一個月前去世了。” “我知道,他的遺囑你看過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