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是S省的這個籃球聯(lián)賽，上頭的意思是只辦男子，女子可以等成熟了再辦。不過我們先把男女運動員的情況先大致摸個底?！彼脑掍h轉(zhuǎn)到了工作上。

    “因為男子聯(lián)賽的市場化更容易推進？”松寒想到這個理由，不知怎么回事，又想到了葛村的籃球女孩。

    “沒錯?！毙【烹m然是女性，但在工作時卻將性別思考暫時放到一邊，“無論什么職業(yè)聯(lián)賽，男子都比女子受眾更廣。大部分熱門項目，比如足球和籃球的男運動員要出頭其實很簡單，在國內(nèi)出類拔萃就行。女運動員則要在更高級別的國際平臺上取得成就，才會贏得關(guān)注和代言?！边@是事實，松寒點頭，“的確如此，國內(nèi)的頂級女子運動員，比如李娜，如果只拿全運會冠軍她不可能有這么大的影響力。拿了法網(wǎng)冠軍后她的商業(yè)價值才大大提升?；蛘呷W運會拿冠軍?！?/br>
    “可不，外來和尚好念經(jīng)?！毙【耪f。

    “是外來尼姑好念經(jīng)呢。”松寒眉峰攏了下，想到葛村后頭的那座廣慈寺。今天好幾次想到葛村，本以為淡化的記憶卻格外鮮明起來。她揉了下太陽xue，“我去年在S省的一個村子支教，認識個學(xué)生……”不喜歡說私事的松寒就在飛機上和小九聊起了葛畫。

    不想小九特別感興趣，“這個身體素質(zhì)可不簡單，正好這次我們和S省每個市級體校都會建立合作，也許還能打聽點這孩子的消息呢。你對這孩子這么感興趣是因為她的身體和技術(shù)天賦，還是因為她的出身遭遇？”

    松寒抿唇想了會，“大概因為，她就是那個因為性別在小鄉(xiāng)村無法出頭，必然要走出去才能俯瞰家鄉(xiāng)的人吧。”葛畫的弟弟爾康不用努力，才十來歲家里就給張羅著買房。而葛燕子則很大可能面臨著早家人，葛畫差點輟學(xué)，還要多努力才能走出那里？就像她們提及的運動員回報中的性別不對稱問題一樣。

    半晌，小九也只能點頭，“幸虧當(dāng)年我練了排球，這算是立項成功了。”

    “可，投胎不是立項啊?！毙【沤酉聛磉@句話也讓松寒沉默。

    第16章

    歡送支教的幾名老師時，葛畫再次悄悄問白霜，“白老師，我想知道我的資助人究竟是不是陸老師？”

    白霜費力地拍了拍眼前這根細竹竿的肩膀，“有差別嗎？”她不好直接回答，只是鼓勵少女，“不要放棄，陸老師這么希望的，我也是這么希望的?！痹谏宪嚭罂吹礁甬嫷目喙夏?biāo)€是不忍心，招手喊她湊近車窗，小聲耳語，“是，但你別讓陸老師知道我賣了她?！?/br>
    眼睛眨了眨，葛畫用力吸了口氣，“嗯，謝謝白老師。”剛?cè)敕钠咴绿?，她就那么愣愣地站在太陽下和車?yán)锏睦蠋煋]手，一會兒笑，一會兒惆悵。

    無論如何，她知道了陸老師在臨走前心里還惦記著自己。燕子已經(jīng)對不住陸老師，她可不能再叫老師失望。

    回到家的葛畫收拾了衣物和書，準(zhǔn)備去市體校訓(xùn)練段時間。父母老大不愿意，是紫薇站出來，“反正我也放假了，家務(wù)我都可以做。”

    吳芳后來才知道葛畫所謂地去補課是到體校練習(xí)，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當(dāng)不知道這回事。畢竟葛畫沒落下家里的活兒。但這個暑假一走就是一個多月，她便覺得吃了大虧。

    已經(jīng)“嫁”出去的葛燕子難得回家一趟，她發(fā)現(xiàn)自從自己“結(jié)婚”后，父母說話的態(tài)度和氣了很多，“媽，就讓她去吧，反正不花錢，體校還有吃有住的。”燕子的勸說讓父母態(tài)度軟了些，在葛畫出門前，她還給meimei帶了雙籃球鞋并且塞了五千塊，“這是上次陸老師給我的，咱不能欠人家的?！?/br>
    而葛畫的疏離態(tài)度讓燕子也知趣了很多，“你知道陸老師的聯(lián)系方式，找個機會轉(zhuǎn)給她吧。”她自己卻不想再和陸老師見面，松寒想辦法為她開了一扇門，她親手關(guān)了門上了鎖，再見她心里會虧欠一陣。

    葛畫其實想攢錢買個二手手機，所有的動力源自于和陸松寒交流。除了打工，她別無辦法。這次去體校訓(xùn)練就耽誤了她打暑假工?？蓹?quán)衡再三，葛畫還是決定去體校加練——實在不行就繼續(xù)借別人的電話。

    她和松寒之后只聯(lián)系了三次，一次是替大姐道歉，兩次則是借著告訴成績的時機發(fā)了信息。每次松寒的回復(fù)都客氣簡短。葛畫心里的陸松寒老師像一幅殘缺的沙畫，隨著時間流逝輪廓越來越淡。從白霜那里確定了陸老師是贊助人的消息后，葛畫覺得手里多了根無形的線：她和陸老師之間若有若無的關(guān)聯(lián)就靠這層念想。

    今年秋天要舉辦省運動會，市體校沒有暑假一說，每支隊伍都在抓緊時間訓(xùn)練磨合。籃球隊里除了體校的班底，還吸收了市內(nèi)一些中學(xué)的尖子選手。葛畫就是其中一位。

    她第一次離家住校，心里充滿了新鮮感。練習(xí)時格外努力，嚇得馬教練提醒她：“你別這么猛，力氣省點兒花，要是受傷了怎么辦？”

    葛畫不怕傷病，說來奇怪，在接觸籃球接近一年的時間內(nèi)，她沒有受過傷?！半m然瘦，但骨頭硬扛撞”是她的優(yōu)點。熱身結(jié)束后，教練的哨聲將所有人集中在一起，“今天先半場對抗賽，每節(jié)全部換人”。葛畫被分在第二節(jié) ，司職小前鋒。她坐在場邊看著隊友們激烈的比賽，忽然心里浮出一股軟乎乎的慌亂。葛畫端起水喝了口后調(diào)整呼吸，但沒用，她整個后頸是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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