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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視線慌亂地轉(zhuǎn)了轉(zhuǎn),又落在了被謝期年扔在地板的注射器上。 看著韓亦程身體微微一動,謝期年跨前一步,用力壓住他的肩膀,抬手從襯衫里扯出一根紅繩。 那紅繩上墜著一塊玉,和一枚戒指。 他用力一拉,紅繩斷了。戒指滾落在地板上發(fā)出輕微但銳利的聲響,而那塊玉被他懟到韓亦程眼前:你看清楚,這是幻覺嗎?我是幻覺嗎? 韓亦程顫著手輕輕撫了撫那塊玉,聲音更哽住了:這是你找到它了? 他不可置信地仰頭看著謝期年,眼眶紅得讓人不忍卒看,聲音猶如夢囈:你還會找它?你在找它? 你找到它了你隨身帶著你要它他抖著手抓緊那塊玉,捂在心口,你要它 謝期年緊閉著唇,亂著呼吸,不回答。 還有戒指韓亦程低頭在地上尋找,是不是我向你求婚的戒指?你帶著它,你沒扔掉它? 小賀忙忙過來,從地板上找到了滾落的戒指,撿起來遞給韓亦程。 他想了想,拉住醫(yī)生退到了玄關(guān)處。 韓亦程接過戒指仔細端詳,眼里的光彩越來越明確。像是被抽空的生命里都隨著謝期年的到來、隨著他小時候為了讓謝期年見mama最后一面當?shù)舻哪菈K玉、隨著他以為謝期年早已扔掉的戒指,一點一滴地重新注入了魂髓中。 他就著那點瞬息的憑借,鼓足勇氣:七七,你留著它們。那你你結(jié)婚 他直勾勾地看著謝期年,手在顫抖,喉結(jié)在顫抖,眼里的水光也在顫抖,恍若等著的是他人生里最終的宣判。 第49章 謝期年唇微微抖了抖, 想說什么,又停住了。 七七,你是不是不結(jié)婚了?韓亦程沒法平復(fù), 急急地顫抖著問。 他知道謝期年多么清傲。如果還隨身帶著這些對他們之間而言有著太過于特殊意義的東西, 就絕不會和別人纏繞在一起。 謝期年沉默了一瞬, 還是真實地搖了搖頭:我沒有要結(jié)婚。 沒有要結(jié)婚。 簡單的五個字讓韓亦程心里升騰出自己也不知道原來還能熱烈的火焰。 深呼吸一口氣,謝期年正色:在醫(yī)生完成他的處置之前,我們什么都不要再說了。 韓亦程的惶恐即刻又漫了出來:我聽話, 不行嗎? 等醫(yī)生確認沒問題了,我們聊聊吧。謝期年深深地看著韓亦程,我不能承諾你任何事情。但是我想,我們確實該坦誠地、鄭重地聊聊了。 韓亦程用力點頭,激動地把玉和戒指握得更緊:你說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他猛地站了起來,大聲喚著醫(yī)生! 卻忽然身體一震,失去知覺般頹然地倒在了沙發(fā)上。 醫(yī)生忙忙從玄關(guān)回到客廳, 仔細看過韓亦程的眼睛,又聽了他的心跳,安撫道:還好,只是體力透支、營養(yǎng)不良、精神衰弱, 加上過呼吸癥導(dǎo)致的呼吸堿中毒。 這是還好?小賀急了,韓總最近昏睡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是不是應(yīng)該住院? 醫(yī)生安撫地對小賀笑笑:韓總精神上的壓力比較大所以影響了身體。住院看他本人意愿吧,主要是心理疏導(dǎo)。 他看了看謝期年,雖然不知道他是誰, 但已經(jīng)確認他對于韓亦程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于是問道:我先給韓總打營養(yǎng)針?謝期年看一眼小賀。小賀笑著迎過來:韓總的事情當然年哥說了算。 謝期年默然點點頭, 醫(yī)生立刻心領(lǐng)神會地cao作起來。 躺在沙發(fā)上的韓亦程緊閉著眼,深陷的眼窩把憔悴的模樣展現(xiàn)得徹底。即使陷入昏睡中,他的眉心也緊皺著,不肯放松的樣子惹得謝期年又轉(zhuǎn)開了視線。 注射完,醫(yī)生收拾好器具,鄭重交代小賀:他身邊必須二十四小時不離人,我八個小時會來看他一次,如果他有任何情況變化就立刻給醫(yī)院打電話,同時通知我。 小賀忙不迭點頭,送走了醫(yī)生,他回來謝看向期年:年哥,我早上七點的飛機,和傅總一起出差,韓總這里 謝期年抬手,壓了壓自己酸澀的眼窩:我留下。 幫著謝期年一起把韓亦程送到臥室床上,小賀急忙忙地走了。 謝期年靜靜站在床邊,看著昏睡中的韓亦程,小心地掰開他緊握成拳的手,從里面把那塊他找了十幾年終于找回來的玉,和刻著韓亦程名字的戒指拿了出來。 又無意識地撫平了韓亦程緊皺的眉心。 舒展開眉眼,韓亦程手無意識把枕邊的一塊薄毯拉過來,抱在懷里,臉也埋在上面,睡得似乎安穩(wěn)了些。 那塊薄毯很舊了,邊角都有些起球,其實并不符合韓亦程日常生活的講究。但謝期年知道,這塊毯子的一角繡了他的名字,是他高中時在宿舍用的薄毯。 韓亦程是什么時候收著這東西的,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彼此相依為命了十幾年后,又決然拉鋸地分開了六年,此刻再度和韓亦程同處在這樣安靜的空間里,謝期年只覺得自己仿佛已經(jīng)走完了半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