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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深殿春在線閱讀 - 深殿春 第75節(jié)

深殿春 第75節(jié)

    可她徹底懶下來了,瞇著眼睛攛掇趙究幫自己,抱著他脖子撒嬌道:“陛下丹青好,幫我把剩下的畫上吧,往后咱們就這樣,你畫半幅我畫半幅,成不成?”

    說完了還親親他的耳垂,簡直是在危險的邊緣試探。

    趙究利落地執(zhí)起畫筆,含笑問她:“畫完之后呢?”溫潤的神色下潛藏著蠢動。

    她撇嘴嘟囔:“陛下畫個畫還談條件,一點都不大方?!?/br>
    “狹促鬼?!?/br>
    說完趙究捉起一支筆,真的就在她留的半幅圖上畫了起來。

    這幅殘荷圖算不上技法高深,但顏色用得極好,濃淡適宜曠爽的秋日

    沈觀魚自背后抱著他,頭歪在他肩上,趙究也不嫌她妨礙事,一手握她手臂,頭微微偏著輕靠她的腦袋,一手執(zhí)著畫筆專注在紙上。

    沈觀魚看他著墨,便忽然不知羞地問:“陛下是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就喜歡我了嗎?”

    “并未?!蹦菚r她女扮男裝,趙究又不是斷袖。

    “那第二回 ?”

    趙究想起那迷蒙煙雨中的骨秀神清的小娘子,“不是?!碑?dāng)時也只是覺得她姣麗有趣。

    “第三第四次?”

    “……”他不說話了,但沈觀魚和他挨得這么近,早感覺到他耳朵傳遞過來的一點燙意。

    “那你呢?”趙究模糊地問道。

    今天的沈觀魚分外坦誠,一點也不害臊地說道:“在你約我中秋相見的時候,我沒喜歡過人,當(dāng)時大概是有一點喜歡,結(jié)果你卻放我鴿子?!?/br>
    他眉眼溫柔得蠱人:“為何沒見過就喜歡?”

    “因為我沒見過哪個明蒼書院的學(xué)生會半夜卻掘人家的墓,而且你還很貼心地給我那張字條,我親了你但你什么也沒說,丹青都這么好,我覺得咱們志趣相投,你又是正人君子,古道熱腸……自然就不免想入非非,但后來等不到你,就沒有然后了。”

    當(dāng)然彼時也有一點少女懷春的情思作祟,不過沈觀魚現(xiàn)在才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完全就是流氓無賴。

    聽著小娘子在耳邊絮絮叨叨說著,到“正人君子”幾個字時,筆懸在紙上未動,當(dāng)時的情景有浮現(xiàn)在眼前,那是欺她醉酒,他分明已是情難自禁了。

    忙乎了半日那幅畫終于是畫完了,趙究舉起來給她看,白鶴項頸低垂,喙和水里的小魚兒湊在了一起。

    一個不張嘴銜魚,一個沒有被白鶴嚇跑,真是奇怪得很。

    沈觀魚卻喜歡得很,抱著他的脖子親了一大口:“把它裱起來,掛存壽殿里吧。”

    “好。”

    之后的幾日二人也多在待在濺玉齋打發(fā)時間。

    出門多了,雖然避著人,皇帝也下了命令,但沈觀魚還是遇到的頻繁進出內(nèi)宮的文妙璃。

    彼時沈觀魚在濺玉齋里看書,趙究本正給沈觀魚畫美人圖,但西南忽然來了軍報,他也就擱了筆,回御書房見內(nèi)閣大臣們?nèi)チ恕?/br>
    文妙璃可巧帶著一堆捧著宮燈的小宮女們經(jīng)過,從荷塘對面見到了依著窗欞的沈觀魚,于是特意繞了半個池塘,想要迸濺玉齋見她。

    她如今協(xié)理宮宴,自然知道宮里最近有些運木料的動靜,月馥殿就在存壽殿的后邊,眼前的這沈小姐真是福澤深厚,值得大權(quán)獨攬的皇帝逆了倫常,專寵至此。

    走到濺玉齋門口時,就一個粉衣小宮女和一個俊俏面生的小太監(jiān)在門口守著。

    被罰完的夏昀已經(jīng)回來了,見來人不是去而復(fù)返的趙究,上前說道:“此處不準(zhǔn)任何人進去,還請小姐速速離去吧?!?/br>
    文妙璃也不惱,誠懇地說道:“這位公公可否通穿沈小姐一聲,就說文妙璃求見?!?/br>
    見她知道里邊是誰,夏昀想了想,還是進去跟沈觀魚通秉了。

    “文妙璃?”聽到這個名字,沈觀魚有些奇怪,文妙璃尋她做什么?

    “她可說所為何事?”

    夏昀答道:“文小姐未說?!?/br>
    將手中《齊民要術(shù)》翻過一頁,她說道:“還是請她進來吧。”

    得了準(zhǔn)允,文妙璃隨著夏昀進去了,沈觀魚也拿出了待了的姿態(tài)下了榻,請她入座。

    “見過沈小姐。”文妙璃進來便行了個平禮,沈觀魚亦起身相回,沒料到她禮數(shù)這般周到。

    “文小姐請坐,不知此來所謂何事?”

    文妙璃進來就不動聲色地四下打量了一番,聞言才從那畫了一半的美人圖上收回視線。

    畫上人就在眼前,那畫畫的人又去了哪里。

    但她不會問這個,而是客客氣氣道:“妙璃貿(mào)然打擾,沈小姐莫見怪才好。”

    “怎會?!?/br>
    “我實在是因這幾日為中秋宴的事忙翻了天,見到沈小姐在這兒,才想來躲躲懶的?!?/br>
    還是頭次沈觀魚在宮中獨自面對外人,文妙璃并未驚訝質(zhì)問她為何在宮中,沈觀魚心里輕松,左右閑極無聊,倒真同她聊了起來:“文小姐宮宴可還順利?”

    “有姑母和禮部、光祿寺的大人們,我只是個指哪往哪走罷了,就是生怕自己連這個都做不好,就想多出力,到時姑母怪罪時也好推脫是費心安排了,不過是能力不濟,

    但這宮中走動得萬分小心,忙碌傷身更是讓人疲累,偶然見到沈小姐實在驚喜,當(dāng)初在慈寧宮一見,長輩在場,如今才尋得機會和沈小姐說說話?!?/br>
    “太后娘娘若是不看重文小姐的能力,怎會跟陛下舉薦呢,文小姐定然能幫著把中秋宴辦好的?!?/br>
    文妙璃狀似放心,“有沈小姐這話我就放心多了,到時沈小姐可會來?今年的燈謎是請去年的狀元做的,彩頭……暫且保密,還有臨安來的焰火表演,我聽他們說,能在夜空里重現(xiàn)春日的御花園呢……”

    她這一通話下來,和沈觀魚當(dāng)初在慈寧宮見著文小姐很不一樣,當(dāng)時只覺得她性子貞靜溫婉,沒想到今日竟這般健談。

    聽她說著,沈觀魚倒是真對中秋宴有了點興趣,“到時若是可以,我也想去看看呢?!?/br>
    文妙璃略收了笑,說道:“若是沈小姐中秋宴來不了,可否來我的婚宴?”

    這話引起了一陣安靜,夏昀在外間等著,聞言輕斜眸子。

    沈觀魚有些訝異,才說著中秋宴,怎么又跳到婚宴上頭去了,她可記得文妙璃要嫁的人是白徽。

    “文小姐要嫁的是……白指揮使?”

    那時她就向太后暗示過白徽性子浪蕩,沒承想文小姐到底還是要嫁,聽前頭太后和趙究說話,白徽和趙復(fù)安打賭搶女人的事沒過多久,又鬧出居翮山同長公主的艷聞來。

    沈觀魚代入文妙璃,只覺得自己要慪死。

    “是……”

    沈觀魚又試探性地問一句:“自愿的?”

    “自然?!?/br>
    “文小姐可知他并非良人?!?/br>
    文妙璃袖下的指甲掐著手心,朝她溫柔又無奈道:“多謝沈小姐之前的提點,但……我是真喜歡他?!?/br>
    罷,她既然了解了白徽是什么人還想嫁,沈觀魚非親非故也不能勸什么。

    文妙璃見她不答會不會來婚宴,也不勉強,小心又問了一句:“白徽是不是曾經(jīng)心儀沈小姐?”

    沈觀魚聞言更是皺眉,并不大想認(rèn),這都是哪一年的老皇歷了,便反問她:“文小姐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沈小姐莫要誤會,蓋因那日聽聞沈小姐和白徽同在明蒼書院,等陛下賜婚后我便想起這事,才去問了白徽是否認(rèn)識沈小姐,他說認(rèn)識,當(dāng)年甚至到了提親的地步……”文妙璃將話說得半真半假。

    這鬼話她也說,是他白家一廂情愿要提親,沈觀魚當(dāng)她小女兒家心思,問這個是在吃醋,雖不悅?cè)阅托慕忉尩溃骸拔彝麩o半點舊情,所謂的提親也是他性子浪蕩,隨意開的玩笑。”

    “陛下可知道此事?”

    忽然提到趙究,沈觀魚心中一時不自在,“他自然知道。”

    “請沈小姐莫怪,”文妙璃眉間籠著憂慮,“我知陛下定是十分寵愛沈小姐的,我只是怕陛下會因白徽曾經(jīng)戀慕沈小姐之事,不喜白徽,影響了他的前程?!?/br>
    文妙璃這是擔(dān)憂白徽的前途?

    沈觀魚道:“陛下不會在意這些捕風(fēng)捉影的事,只要白指揮使安守本分,他不會為難?!?/br>
    如此,文妙璃假作舒了一口氣,又安撫起了她來:“沈小姐放心,白徽并不是執(zhí)著于舊情的人,你說得很對,他性子浪蕩,如今熱忱又移到長公主身上去了,若我真的在意,這輩子又怎么傷心得過來呢。”

    見她“為情所傷”,卻又不肯求得陛下解了婚約,沈觀魚不是手長的人,只能冷眼看著。

    想起慈寧宮太后請趙究懲治白徽和長公主,便出言安慰她:“家中人總是向著你的,太后娘娘不就為你討公道了嗎?”

    文妙璃心里冷笑一聲,嘴上仍是說道:“姑母確實待我極好……”

    之后二人又略說了些別的,文妙璃才告別離開。

    夏昀見小姐又看起了書,默默退了出去,等稍晚趙究過來的時候,見文家小姐來見小姐的事一五一十說了,趙究聽過也就罷了,并未多想。

    文妙璃回到慈寧宮里,又是一通忙碌,宮燈要夜里點亮了才知好不好看,她便借故留在了宮中過夜。

    今年的燈也是費盡了她心思的,除了尋常的蓮花燈、寶瓶燈、走馬燈,各式的蝴蝶、仙鶴、白羚、老虎燈更是栩栩如生,一一點亮后,整個慈寧宮流光溢彩,讓見慣了美景的太后也忍不住贊嘆,直夸文妙璃有巧思。

    夜間,文妙璃并未睡下,她回憶著在濺玉齋看到的那幅美人圖,找出了只有宮中才有的蠶繭紙,在紙上慢慢地描畫出了沈觀魚依窗看書的模樣。

    雖和趙究畫的那幅美人圖不甚相同,但這并不打緊。

    翌日從宮中回家,文妙璃沒有半點耽擱,悄悄去尋了白徽。

    白徽被罰值守城門三個月,多是值夜,如今正是白日,他就在五成兵馬司的值房里休息,聽聞未婚妻來了,面前起身披了衣裳,開門讓她進來。

    文妙璃見他衣衫不整的樣子,腹肌曲線分明地對著她,文妙璃只覺得此人對自己沒有半點尊重,心里更是鄙夷。

    “未婚妻來尋我,是有什么事???”白徽懶洋洋地?fù)沃X袋看她。

    文妙璃將沈觀魚的美人圖擲到他的面前,并將自己的來意說了。

    白徽的面色瞬時變了,展開那幅畫來看,仍有些不敢相信:“你說她后悔了,想求我?guī)x開?”

    文妙璃將話說得十分可信:“這畫是她親自交予我的,讓我?guī)С鰜斫o你,當(dāng)時我見她在濺玉齋臨風(fēng)抹淚,她知道我要嫁予你,實在無人可求,才以此畫像托,求我將消息告訴你?!?/br>
    “你為何愿意如此幫我?”白徽也不傻,“前頭你說不攔著我去見長公主,是為了坐穩(wěn)主母之位,如今幫我又是為了什么?”

    不怪他多心,文家前頭才求陛下罰了她,這女人卻反其道而行之,任誰都想不通。

    “這回我并不想幫你,也算是偶然受了她的托付,才將這東西交予你,你若是不要,我拿回去給她便是。”說罷就要來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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