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支嫡女 第159節(jié)
方惟鈞雖然在外地沒回來,但送了不少土產(chǎn)回來,還特地送了登州當?shù)氐暮.a(chǎn)回來,因此家里年夜飯吃的很多都是海貨。 常雨珠剛從月子里出來,氣色倒是極好,她和蜜娘說說笑笑,一是說仁哥兒如何,一會兒又因為她生了個女兒,人家都說她兒女雙全,讓她做全福人。 她還打趣蜜娘:“嫂子要是再懷一個就好了,到時候你我妯娌二人都能做全福人了?!?/br> 蜜娘笑道:“可別提這個了,棠哥兒現(xiàn)下還得我管著,羨哥兒你們都知道的,是個皮猴子,兩個已經(jīng)頭大,更遑論再添一個?!?/br> 兩妯娌現(xiàn)下放下心中芥蒂,倒是能夠一起說笑幾句。 俞氏分家之后,也當了家,現(xiàn)在繼女嫁出去了,申氏前頭生的兩個兒子自有申家人照應(yīng),俞氏抱了個庶出的養(yǎng)在膝下,雖然過的日子沒有在侯府錦衣玉食,但總算是當家主母,氣色不同。 又方惟昌仕途還不錯,俞氏比起鄉(xiāng)君而來氣色都好。 她看了鄉(xiāng)君一眼,也是很不忍。 當初在府里,鄉(xiāng)君的事情其實最少,她只照看敏哥兒就好,誰知道這一分家,她居然瘦削成這樣,臉上的顴骨都出來了,要知道,她今年還不到三十啊。 再看看和她前后腳嫁進來的阮氏,神態(tài)語氣還很年輕,臉上無一絲下垂。 臉還是其次,主要是臉上的深情,很放松,即便是發(fā)愁,也是愁年禮沒準備好,還有些懊惱。 徐氏在主桌上安慰她:“你也是頭一次辦,下次就知曉這好些東西要提前備下?!?/br> “沒有老太太在旁邊教我們,兒媳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蜜娘對徐氏道。 徐氏又多說了幾句,女眷們這邊頓時言笑晏晏。 飯畢,孩子們跟著男人都去祭祖,女人們都在祠堂里拜了一會兒,大家都聚在一處守歲。 常雨珠的jiejie嫁給了公主的兒子,她雖然坐月子,消息卻靈通的很,況且,她向來喜在妯娌們中間拔尖,故而“嘖”了一聲:“你們還不曉得吧,錦鄉(xiāng)侯府的世子納了妾,他臉上聽說被德音縣主給抓花了?!?/br> 德音縣主論關(guān)系是她嫂子的小姑子,常雨珠平日也走動的勤,聽到這樣的笑話,她當然要分享。 因為自家jiejie也受了德音縣主不少的氣,這位縣主平日也是個兩面派,對上諂媚,對下擺架子。 “抓花了?”蜜娘咋舌,“這個妾豈不是生的花容月貌?” 一般妾室和正室差距多大,這不比宮中,宮中封繼后大多從嬪妃中可以選,但外面的原配過世,想找繼室,都是從外面再聘新婦。 徐氏和俞氏都是如此,她們都是原配過世,從外頭聘進來的。 因此,像徐氏和俞氏都不會嫉妒小妾,因為根本影響不到什么地位,正因為地位不對等,越是大戶人家,反而不會涉及對妾室如何,當然,申氏這樣的人除外。 就像這次方家老六成婚,徐氏也是替他尋了一位大家閨秀,這兒媳婦還留在身邊教導(dǎo)了一些時日才讓他們出去。 當然,到了老六這里分的就沒有前面的哥哥多了,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聽聞東安侯從自己的私房拿出來貼補一二。 方老六現(xiàn)在還在族學讀書,族學供應(yīng)一應(yīng)免費,只要不奢靡,日子還是很好過的。 他們?nèi)f一有哪一個出人頭地,將來也是方家之幸。 故而,蜜娘對德音縣主這樣失態(tài),覺得十分詫異。 常雨珠賣了個關(guān)子:“四嫂,你猜?” 俞氏推了推她:“你還跟我們賣起關(guān)子來了,快說就是。” “偏生那是個燒火丫頭,生的并不怎么花容月貌。人還有些傻乎乎的,可不知道這錦鄉(xiāng)侯世子怎么回事,就喜歡她?!闭f到這里,常雨珠捂嘴偷笑。 她的日子自然過的暢快,丈夫雖然有妾室,但對她更為尊重,甚至她有孕時,明面她的臉那么浮腫,方惟鈞還那么迷戀她。 蜜娘大抵有些明白了,估摸著這燒火丫頭應(yīng)該是和周福柔有些類似,周福柔始終是韓奇心里的白月光。 又聽俞氏道:“我早聽說這位縣主可不是好相與的,進門之后,明說是擺妾室,其實錦鄉(xiāng)侯世子根本不準去別的人房里。這都成婚三四年了,膝下唯獨只有一子?!?/br> 雖然俞氏本人無所出,但是她沒有妨礙別人生。 蜜娘身處其中,覺得很悲哀,女子想獨享丈夫,并沒有什么不對,明明是男人三妻四妾,到頭來,成了兩個女人的戰(zhàn)爭。 還好,她家里是不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的,方惟彥到底也不敢。 再者二者交心,兩個人中間插不進別人了,甚至有時候她二人獨處,連丫頭下人都覺得多事,更何況旁人。 眾人又說起了京里的喜事,常雨珠笑道:“我正是要去信陵侯府做全福人呢。那位指揮使,是皇帝的親信,齊國公府與我們也是往來頗多,我說那么多德高望重的夫人不尋,倒是找我來?!?/br> 蜜娘心道,信陵侯夫人見方惟彥被貶謫登州,方家人守孝,之前毫不猶豫搶了方惟鈞的差事,但隨著方惟彥重回京中,還升了官位,她這也是來說和。 但面上蜜娘還道:“不找你找誰,我們妯娌中,唯獨你又年輕又能干兒女雙全,除了你,我竟想不出別人來了?!?/br> 常雨珠聽了蜜娘的話,頗為得意。 她也并不是完全不知好歹,對信陵侯夫人的示好,自然知道是為了什么,故而也道:“哎呀,四嫂你要是再給羨哥兒棠哥兒生了meimei,我自愿讓位給你?!?/br> “你又來。”蜜娘搖搖頭。 這一夜,她們都睡在客房,東安侯府不似以往翁老夫人在的時候那般奢靡,天天戲酒耗費錢財,徐氏和常雨珠當家,如今其他幾房又搬出去了,蜜娘她們不必日日都來,算是很清閑了。 再有她的弟弟玉恒玉涵也都接到現(xiàn)在的院子里,方惟彥指點兒子和小舅子們,倒是不亦樂乎。 元宵節(jié)時,方惟彥還帶一家人去樊樓看燈會,這也算是滿足了羨哥兒的愿望了,玉恒和玉涵也都十分雀躍。 他二人雖然也是官家子,但定二奶奶向來節(jié)儉,阮嘉定更不必說,自然不會帶他們?nèi)ァH缃裼忻勰镌?,蜜娘的意思是,為何有的讀書人讀到一半就放浪形骸,那是因為被逼的太緊了,如果能夠松弛有度,就一直能保持。 就像方惟昌之前被申氏管得很緊,得了俞氏后,瘋狂的納妾,聽說在外也是不少女人伺候。 “jiejie,樊樓還真大啊。”玉涵悄悄的道。 蜜娘笑道:“那是,京中第一樓,那可不是開玩笑的?!?/br> 說完,她又囑咐兩個弟弟:“平日文會你們該參加也要參加,只是你二人沒有功名,就是參加了,也是人微言輕,明年還得好生考才行。” 玉恒和玉涵連忙點頭,他們也知道自家是寒門,父親也并不是那等鉆營厲害,姐夫雖好,可姐夫也是看重有才學的人。 若他們不爭氣,將來庸碌,到頭來還是做田舍翁。 沒曾想甫一坐下,就有人過來找方惟彥了,方惟彥連忙把內(nèi)兄們都帶上,羨哥兒也捎帶過去,棠哥兒年紀太小,便跟蜜娘一起用膳看外面的燈會。 若是其他的孩子想必早就鬧著要出去了,棠哥兒卻乖乖的坐在蜜娘身邊,蜜娘忍不住親了兒子幾口,對春桃她們道:“我這個小兒子,文靜的像個姑娘,不,比小姑娘還要文靜,我實在是歡喜極了?!?/br> 春桃等人心道,早聽幕僚陳先生說過,大公子肖母,有豪杰之氣,將來是一流人物,二公子卻肖父。 看了外邊開始驟冷,春桃準備關(guān)窗戶時,卻看見了一個熟人,她忙過來蜜娘耳語一番。 蜜娘伸手阻止:“就當沒看見吧,她的處境實在是不好?!?/br> 元宵之后,皇子們都要開始念書,方惟彥雖然不是主講,但有皇子先生這個名堂,各宮的娘娘們都送了不少禮來,雖然都被退回去了,但也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很快就是顧望舒的婚事了,顧望舒是皇帝身邊的指揮使,皇上一等親近之人,雖然和信陵侯夫人等一向不和,但是有他這么個人在,信陵侯府聲望大增。 上次天子將差事給信陵侯夫人,也是念及顧望舒的份上。 常雨珠這個全福人也是忙的腳不沾地,她也真是愛張羅的性子,就這么兩邊府里跑著,還有空給自己送了幾匹好緞子和瓜果過來。 還未開春,這些東西難得,蜜娘道:“差個人送來就是,何必讓你親自跑一趟?!?/br> “來四嫂家,我是愿意的,這些林檎是我們世子送回來的,我上次就聽羨哥兒說嫂子愛吃林檎,正好我今兒來著附近有事,就帶過來了?!?/br> 蜜娘暗自道,一看你就是想說八卦的樣子。 因此只道:“那多謝你了,大老遠送了林檎過來,日后給你們?nèi)矢鐑撼跃褪橇恕!?/br> 常雨珠擺手:“他是個挑食的,什么都挑,給他吃那是糟蹋了好物件?!彼f完見蜜娘只含笑點頭,不問其她,她倒是忍不住說了出來:“信陵侯府的那個世子被打了,打的跟豬頭一樣,是被顧指揮使打的,打的那叫一個厲害。信陵侯夫人要進宮告狀,被信陵侯攔了回來?!?/br> 她雖然是兩邊的全福人,但以前信陵侯府也欺負過她,還逼她嫁給信陵侯夫人的小兒子,故而聽到這個別提多高興了。 那個信陵侯夫人,著實是驕橫陰毒,簡直是活該。 “不知是何事?怎么兄弟倆個打起來了?”其實蜜娘心里有個猜想,只是不便說給常雨珠聽。 常雨珠也皺眉:“這倒是不知了?!?/br> 顧望舒的婚事最后還是沒有結(jié)成,聽聞是顧望舒親自去齊家退的婚,他不愿意受到家累,希望一輩子為皇帝辦事。 常雨珠這個全福人自然沒做成。 大家一時也是議論紛紛,蜜娘問方惟彥:“這顧望舒到底是怎么了?他瘋了吧,這樣豈不是害苦了幾個女人。” 簡凝初何辜?齊小姐也是無辜。 平白無故的被退親,將來如何嫁人。 方惟彥搖頭:“這誰知道呢,總不會是為了簡凝初吧?!?/br> 蜜娘瞥了他一眼:“若我現(xiàn)下是簡凝初,你會不會也一輩子讓我暗無天日?” 方惟彥一怔。 這個問題是要好好答的,若是答不好,將來怕是完蛋了。 他立馬道:“你怎么能和她一樣呢,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呀!再者,若我真心愛慕你,我就選擇外放,替你尋個身份,我們長長久久的在一起?!?/br> 這個答案蜜娘滿意,但她道:“那你的前程你的家人,你就都不要了么?” 看似隨意,其實問的很認真。 方惟彥起身道:“首先,我就會說服母親在你們家落難之前就娶你,若我做不到,我會花錢贖人,替你選一門殷實的親事,可能不會高門大戶,但絕對讓你衣食無憂?!?/br> 這才是剖心之語。 蜜娘方才舒展眉頭,也起身,勾了勾唇:“我豈是要你安排的人?!?/br> 就像前世她嫁不成李冠,也進了宮中,她絕對會趁機找逃脫的機會的,當然可能會很危險,也有可能喪命,但人生就是如此,危機總是伴隨著轉(zhuǎn)機。 就像夏皇后問的那句話,什么配不配得,問這話的人,大概自己也沒什么信心。 方惟彥很清楚蜜娘這些日子是足夠依賴他的,但是自從顧望舒這件事情一出,她又到了防御的狀態(tài),他在心里把顧望舒罵了八百遍。 又說到了寒食節(jié)之前,中宮誕下一位公主。 局勢又開始緊張起來了,大家之前不催立太子,是因為中宮剛立,但現(xiàn)在中宮生了公主,將來還不知道如何? 大臣們又開始請立國本。 天子發(fā)了火…… 當然,對于蜜娘而言,最高興的事情莫過于自己的大弟和二弟同時過了小三關(guān),都成了秀才了。 一個家族中,有一個讀書種子就已經(jīng)是不得了,如今玉恒也就罷了,玉涵年紀不過十四歲居然也是一府生員,實在是讓蜜娘高興。 以前這哥倆白身時,大家對他們的看重,不過就是基于某人的兒子,某人的小舅子,現(xiàn)在他們自己出去就是阮秀才了。 蜜娘把信送去嶺南,好歹讓爹娘高興一二。 比起蜜娘的這點高興來,鄭豆娘就更高興了,因為她生了一位皇子。 她也真是人才,之前和皇后同時有孕,她深藏不露,到最后不聲不響的生了一位皇子出來,雖然位份沒有晉,但也簡在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