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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支嫡女 第147節(jié)

    “云城,你替我辦最后一件事情,方知府的夫人阮氏對我有恩,我有一尊金鑲玉的觀音,里面塞上一萬兩銀票,你不要告訴她,只說日后等她哪一日危機的時候摔破它就好了?!?/br>
    云城不解:“這是為何呢?這封密信是您自己投的?!?/br>
    章順芳笑道:“你不懂那么就對了?!?/br>
    埋喜坑是快生產(chǎn)時才挖的,她那個時候為何要挖,就是在暗示她了。

    再有,她說方惟彥清正,還特地提出了手足相殘,就是在點她。

    只是非一般人聽不懂罷了,過了今日,她準備去嶺南,那里氣候適宜,荔枝水果都好吃,她要快快樂樂的和孩子生活在一起。

    第126章

    弊案一清,皇上不僅賞了辦差的顧望舒,升了一級,連方惟彥也得到了賞賜,不僅得了二百兩銀子的賞賜,還得了一些名貴的布匹。

    這些當然被蜜娘收到內(nèi)庫,方惟彥在外低調(diào),在內(nèi)飲食上頗為講究,這倒不是說他奢靡,而是習慣使然,蜜娘自己是苦過來的,咸菜都可以扒飯的人,但也不會讓方惟彥強行跟她一樣,反正都是從侯府帶出來的廚子,飲食上還是極為精細。

    蜜娘上輩子在宮里,雖然也會給皇上送些甜湯,但都是廚下的手藝,她自己常年節(jié)食,察覺不出什么好吃的味兒。

    但既然方惟彥喜歡,她也學著如何用心。

    這大概就是夫妻之道,未必一定要你改變對方,或者變得和對方一樣,但要尊重對方的喜好,不要用自己的喜好去評判別人。

    今日他回來的倒早,蜜娘還打趣道:“太陽沒落山,你竟然回來了,這是頭一次呢。”

    方惟彥笑:“正是來告訴你,我們羨哥兒的先生找好了,雖然只有秀才功名,但我見他舉止言談不俗,不是那等讀書讀迂腐的人,也不是滿肚子算計,人雖然年輕,也耐心。等他為羨哥兒開蒙了,我若還在山東倒好,若是不在了,也薦他去南監(jiān)?!?/br>
    這就是十分厚道的人了,蜜娘心知他就是這樣厚道的人,也不禁點頭:“既然你說好,那肯定好的,我給羨哥兒做了三個書袋,他因為沒法子讀書,都掛著家里,日后好了,天天還能換著背。”

    這樣的小事,方惟彥也不管,只道:“就怕羨哥兒哭鼻子?!?/br>
    結果,羨哥兒不僅沒哭鼻子,還一個勁兒的鬧著要讀書,還嫌棄讀書的功夫太少,這也是方惟彥安排的,因他不過三四歲的小人兒,身體還要長,提前開蒙不過是想他生活規(guī)律起來,哪里知道生的這個兒子竟然是個自己要學的。

    他自己還嘆道:“就是我小時候,也沒有這么勤勉呢?!?/br>
    蜜娘也聽連mama說過,方惟彥小時候天氣冷了,下了雨了,就不愿意讀書,早上還賴床,有時候方惟彥小小的人兒,還會說自己心情不好,也不想上學。

    可兒子卻全然不同。

    蜜娘赧然:“大抵是像我?!?/br>
    她上女學時,向來是睡的最晚,起的最早,又最勤勉的。她沒有別的想法,只有一個,不管到哪里都要做到最好。

    讀書也是,管家也是。

    她學不會像方惟彥這樣,天生不立崖岸,做什么事情都是寬容。

    方惟彥見她不好意思了,反而夸道:“這才是好事,讀書就是這樣,若吃不了提不起興趣來,就是延請再好的名師也沒用。”

    他自家反而是很滿意的,因為前世兒子在娘膝下就是太寵了,這才導致他被溺愛。當然,溺愛只是一個原因,再有就是你不得不承認遺傳很重要。

    雖然孔子說有教無類,但是到底有所不同。

    兒子都像母親,蜜娘最是堅毅不過的人了,羨哥兒也是如此。

    從羨哥兒開蒙后,新的登州同知也上任了。

    此時,正是夏至,新來的登州同知是無錫人,不過湊巧的是這位同知的夫人竟然也是湖廣了,兩下說了幾句,居然還真是沾親帶故的。

    洛秋君當年嫁到漢陽袁家,袁家也是名門,這位夫人正是袁家族人,她年紀約莫二十五六,正是洛秋君的大姑子,長輩們定下的婚事,這位同知三十五歲,二十八歲中的進士,官兒做的還算不錯。

    因為敘了關系,大家比先前要熟稔,袁氏笑道:“再也沒想到在這里竟然碰到了熟人。”

    “這大概就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吧。”蜜娘捂嘴笑道,又問起洛秋君如何,袁氏倒也不瞞她:“我那個小弟素來是個最不喜進學之人,她卻會時文,如今倒是把我小弟扶上正路,我娘家人不知道多滿意她?!?/br>
    就是不滿意也沒辦法,洛秋君的哥哥已經(jīng)進了翰林院了,散館后留任翰林院,洛父老而彌堅,如今在九江做了推官,雖然袁家也是官宦人家,但洛家也不差。

    蜜娘也為好姐妹作臉:“當年我們在女學時,她就是頭名,如今更是了不得了?!?/br>
    袁氏也暗自打量起來這位知府夫人,她衣裳穿的寬松,掛著一抹淺笑,禮數(shù)周到,相貌倒是其次,主要是氣質(zhì)最為平靜寧和,一看就是日子過的極其舒心的。

    她身下唯獨一個女兒,進門好幾年沒動靜,丈夫年紀比她大十歲,那時候他爹去無錫參加文會,和丈夫的爹十分要好,便把剛落地的女兒,也就是她和十歲的丈夫許配了。

    她進門時,丈夫就二十五了,尋常人家早就兒女成群了,因此她進門壓力十分大,她進門就有了身孕,如今也在十歲上,只是之后再也沒有動靜,她倒也賢惠,給丈夫納了兩三個妾,抱了妾的兒子在身邊,只當親生兒子看。

    她兒子也五歲的年紀,比羨哥兒大一歲,知曉羨哥兒已經(jīng)開了蒙,就動了心思,要讓孩子附學。

    蜜娘笑道:“我且去問問先生,如若先生答應,那這事兒我作主定下來了?!?/br>
    多個人,也是好事,你只一個人不好學,偶爾偷偷懶,但有人比著也就好了。

    這同知因為蜜娘這層關系,二人本來不熟也彼此拉近了距離,方惟彥辦起事情來順手多了,有些佐貳官雖然面上屈服長官,但若是有背景的也不怕,不說鬧成什么樣,使絆子也不是不可能,這回因了蜜娘讓他和同知的關系頗好,方惟彥在登州辦的事兒,那同知也是協(xié)同輔助,不敢有二心。

    故而,方惟彥夸蜜娘:“你真是我的福星?!?/br>
    福氣這個詞兒,蜜娘曾經(jīng)以為不屬于她,她前世爹娘早亡,親事也是不退而退,進宮差點被人害死,因此不喜歡聽別人說福氣二字,因為她根本就沒福氣。

    福氣大概屬于周福柔,天生福氣……

    沒想到這輩子竟然也被人稱為福星,她不禁笑道:“我不是福星,不過湊巧罷了。其實我也并不喜歡說我有福氣……”

    方惟彥倒像是聽懂了似的:“我知曉,你今日的這一切也是你自己得來的。”

    到了七月中元節(jié),俗話說百鬼夜行,蜜娘肚子也很大了,她懷這一胎常常不舒服,聽人說有可能懷的是個女兒,蜜娘倒是心有靈犀覺得也是,讓人置辦了不少粉的、鵝黃的這等顏色好看些的。

    方惟彥還許諾,等她誕下孩子,就帶她去蓬萊的九仙閣玩兒。

    就因為方惟彥要建這個九仙閣,登州熱鬧起來,上頭撥錢也撥的快,聽聞他還請了風水大師過來,建的無比精妙,但有不少大人攻訐他勞民傷財。

    可其實也沒花什么銀兩,尤其是和登州通商做海商生意,拿出這點錢來,簡直九牛一毛,再有開墾荒地,讓流民開墾,但那些地只有一部分是給流民,再有其余的,全部都賣了,本來登州府衙賬上那是空空如也,現(xiàn)在卻是盆滿缽滿,人人高興。

    這就是方惟彥的本事了。

    蜜娘很為丈夫驕傲:“玩,自然是要去玩兒的。”

    她還笑:“你的政績這般突出,將來考評肯定頗好,回京也是指日可待了。”

    卻見方惟彥莫名的看了她一眼,“回去也未必好,在外邊雖然比不得京中,但做什么也自在,可在京里……”

    “如何?近來京中是有什么大事發(fā)生嗎?”蜜娘問道。

    方惟彥搖頭:“春江水暖鴨先知,圣上踐祚時年歲還小,很受了輔政大臣們的氣,因此對權利欲望看的很重。大皇子你也知道是郭瑾妃生的,并不受寵,先皇后又沒有嫡子,如今大臣們哪個不想早立國本?!?/br>
    蜜娘莞爾:“立國本也是正常的,皇上雖然正當盛年,但將來誰知道呢,若不早立太子,將來如何?”

    現(xiàn)在沒有她這個妨礙了,大皇子本該很順利才是。

    “事情壞就壞在這里了,崔家派人上折子讓郭瑾妃做皇后呢?!?/br>
    這輩子崔貴妃可沒有廢為庶人,她兩個兒子還好好地活著,她雖然死了,但在昭儀位份上死的,皇上顧念舊情,以皇貴妃禮儀下葬。

    蜜娘皺眉:“崔家這樣豈不是捧殺?是了,大皇子要是被皇上厭棄了,那二皇子不就是崔貴妃生的么?”

    但凡皇家立嗣子,就是有嫡立嫡無嫡立長,嫡出是沒有的,皇上也不封皇后,最長的就是郭瑾妃的兒子。

    崔家人也是jian猾,不說立太子,先故意說立郭瑾妃。

    而天子,向來是不喜歡郭瑾妃的。

    這個局面蜜娘也無解,她本以為范玉真是前世的她,阮皇后又早亡,她分明是最好的人選,怎地到現(xiàn)在貴妃還未封?若范玉真早早封了皇后,也沒這么多的差池了。

    但隨著崔家請人上折子立后,不少大臣擁護大皇子的,居然也上表同意,還有大臣哭諫皇帝早立國本。

    卻沒想到天子也是厲害,說有真君指引,真鳳凰在蓬萊島上,讓花鳥使來登州選天命之女。

    聽了這個消息,蜜娘還笑著和袁氏道:“難不成我們登州要出一個皇后了?”

    說說笑笑幾句,卻聽說方惟彥把自己關在書房里,中午都沒用飯,把她唬了一跳。

    第127章

    “怎么現(xiàn)下公務很繁忙嗎?怎地四爺都不吃飯了?”蜜娘問著跟在方惟彥身邊伺候的人,她還從未見過方惟彥如此。

    那兩人面面相覷,不敢說話,都道:“近來無甚大事?!?/br>
    也是,弊案已除,雖然有些小不平,但以方惟彥的手腕,不至于到不吃飯的地步。

    蜜娘在外敲門的聲音,方惟彥聽的一清二楚,但是他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對蜜娘?他怕這是黃粱一夢,莊生夢蝶。

    萬一哪一天醒來,他和蜜娘……

    他不知道如何說。

    若是這輩子沒有和蜜娘在一起,他從來不知道男女□□是這般,這樣的深入骨髓,仿佛一刻也離不得。

    他倏地站起來,把門打開了,猛地一下抱住了蜜娘。

    下人紛紛回避。

    蜜娘也驚呆了,因為他很少這般這么熱烈,他都是遵循士大夫那般,在外面端凝自持,從不逾矩,一言一行,合乎禮儀規(guī)范。多有開玩笑或者親熱,都是在房中,蜜娘知曉他這個人再正經(jīng)不過的人了,因此,也只是在房內(nèi)和她玩笑,平日在外都規(guī)規(guī)矩矩,從來未曾有摟摟抱抱的。

    他該不會遇到什么事情了嗎?

    “怎么了?你這么沒頭沒腦的,不知道人家擔心啊。”蜜娘用手撫了撫他的后背。

    好像被撫平了一樣,方惟彥內(nèi)心極為痛苦,他不敢告訴蜜娘他是重生的,若沒有他,她就能入宮了,將來母儀天下,作為天下女子最羨慕的對象。

    是他,當時昏了頭,居然沒考慮任何后果。

    可是要離開她,那就更舍不得了。

    以前天下人都覺得阮太后是妖妃,迷惑的皇上廢后,扶植自己的兒子上臺,甚至不少人高呼大雍要亡。

    可是她守下來了,英宗雖然體弱,卻是中興之君主。

    現(xiàn)在找不出那個人呢?皇上連皇后都懶得立,諸皇子中,前世大皇子輕易就被人左右,可日后朝政呢?

    但是看到蜜娘這般關心,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扶著她的肩膀,自己站直了道:“我是在想國本之事呢?!?/br>
    蜜娘攜著他的手進門,又關好門,不由道:“其實我朝是皇帝與士大夫共天下,若天子弱一些,不是好事嗎?”

    其實本來大部分事情的處理都是內(nèi)閣在處理,能夠進內(nèi)閣的都是全天下最聰明的人,他們不像皇上生下來就是天之驕子,先要過五關斬六將經(jīng)過科舉,再幾十年的官場浸潤,即便是方惟彥,二十歲的進士,到如今也二十五了。

    也是有五年的經(jīng)驗了。

    “主弱,才能垂拱而至。太英明的皇帝,大臣無不戰(zhàn)戰(zhàn)兢兢,那又有什么好處呢?”

    就像前世皇上聰慧是聰慧,但是對于臣子而言未必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