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支嫡女 第144節(jié)
但無奈,朝中無人就沒辦法當官。 聽方惟彥說,這位王通判在本地官聲不錯。 “您找我來是有何事?”蜜娘問道。 只聽這王夫人道:“她們那些人都等著設陷阱,你一定要小心?!?/br> 蜜娘面露感激:“多謝您提醒,不過我看大家都還挺好的?!?/br> “那您就錯了,此事,我不必多說,日后您就知道了?,F(xiàn)下大家歇息之時,不如我替您打掩護,您先走吧?!?/br> “什么?” 王夫人見她不聽,氣道:“您若如此,萬一有事,又該如何是好。” 蜜娘心道,不入虎xue焉得虎子,況且此人雖然面善,仿佛為了我好,通風報信,殊不知其中又有沒有詐呢。 有那種拍花子的,起先一群人搶孩子或者女人,你掙扎不過時,狂呼救命想引人注目,有一好人此時出現(xiàn)幫你,你肯定無比信任她,殊不知她也是拍花子其中一員,也是騙你的招數(shù)罷了。 除了方惟彥,她誰也不相信。 “我會有何事?誰敢對我如何?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可什么都不怕。您也別藏頭露尾,她們到底要如何對付我,您也該告訴我真相才是???” “這……”王夫人略加沉思,但心里暗罵,這一招以前很有效果的,怎么她就是不上當呢? 蜜娘見她的神情,冷哼一聲,甩袖而走,卻見王夫人上前道:“御史被殺的事情,眾人議論紛紛,她們懷疑您,上回已經錯殺過一個了,這次您……” 蜜娘不耐煩道:“什么御史被殺,和我有什么關系,不是吧,你們這里還殺官員嗎?若是如此,我還不如讓外子趁早回家養(yǎng)望?!?/br> 她的反應實在是讓王夫人措手不及,一般人聽到這種事情應該會探聽,她卻是抱怨,一看就是嬌生慣養(yǎng)的貴婦,不能受苦,甚至上樓時還對身邊的人抱怨:“早知道這個地方這么亂,我就不該讓他來,我本以為來這里看蓬萊仙境的?!?/br> 在隔間的章順芳和許夫人聽到這話,對視了一眼,章順芳問:“您看如何?” 許夫人沉思了一下道:“虛虛實實不好說,卻是個不好對付的人?!?/br> 章順芳大笑:“這樣才有意思?!?/br> 因御史和錦衣衛(wèi)被殺,登州人人自危的同時,又全部抱團,對新來的人都不信任,若她們是朝廷的探子,將如何,因此百般試探,甚至連王夫人都收買了,但還是束手無策。 午膳才是重頭戲,章順芳吩咐人上菜,桌上飛禽走獸,盡大雍之富,怕是全部在這桌上了,蜜娘不禁道:“這也太奢了。” 許夫人笑道:“知州夫人不必如此,章家姐妹都是慷慨之人,這也是她們對上官夫人的心意。” 蜜娘嘆道:“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方才通判夫人還說要施粥,如今倒好,我們卻吃這么貴的筵席?!?/br> 此言一出,簡凝初也覺得大好氣氛,現(xiàn)在說這個有些尷尬。 章順芳此時也表現(xiàn)得誠惶誠恐,一頓飯用畢,眾人看她的心思都不在吃飯上了,連戲都不想聽,就拔腿而走了。 眾人挽留不成,只得見她揚長而去,不一會兒,有個人過來在章順芳的耳邊傳話,章順芳聞言譏諷道:“這位方夫人一上馬車,就和她的胞妹商量要回京中,仆從和她meimei都勸她,她也不聽,還發(fā)了好大的火?!?/br> 聞言,許夫人略微放心了:“如此看,她是真的不是為了御史被殺過來的?!?/br> 章二姐流芳不假思索道:“若真要派,也該派刑名相關的官員,方惟彥聽說就只是詞臣,也未曾聽說他有何任事之能?怕是真的受朝廷貶謫至此,并非查案的官員。” 這話也很有道理,若是真的要查弊案,也該派天子心腹,亦或者是外任官,方惟彥可是毫無經驗啊? 再有,這位方夫人聽到御史被殺的事情,第一反應是煩惱,而非細問究竟,或者拉攏人脈,甚至在之后鬧著要走。這就表明,她只覺得這件事情是個麻煩事。 章順芳也贊同道:“看來方知州的確不知道,既然如此,日后大家該如何就如何。雖然如今初三輔陸如法歸鄉(xiāng),我聽沿途驛站說皇上特地差官員去問陸如法,日后啟用也未可知,咱們這位方知州可謂是陸三輔的得意門生啊,還是不要得罪的好?!?/br> 許夫人也放下心來。 蜜娘回到家之后,正好看到方惟彥和顧望舒都在,不禁笑道:“幸不辱命?!?/br> 顧望舒和方惟彥俱是神色一松。 第124章 “羨哥兒先生的事情你打算如何辦的?”蜜娘提起這件事情就愁,之前在京里,她們夫妻都是打算三歲給孩子開蒙。 因為孩子只有幼時開始學,才會變得有規(guī)矩,把習慣學好。 而且人年輕時記性也更好,若走科舉這條道,宜早不宜遲。 提起這件事情方惟彥也頗苦惱:“此事我放在心上,只是要求個好先生也難,并非是學問問題,還有人品等等,再者,你看現(xiàn)在顧指揮使住我們家里,此事未了,也不方便?!?/br> “也是,萬一招個探子進來可就不好了。但我的學問你也是知道的,我是讀女四書長大的,學的和你們男子的不同,只敢平日教他讀書玩玩,并不敢替他啟蒙啊?!睂τ诿勰锒?,只有多讀書,才能見識到很多事情。 諸如前世,她不大認得字,字也寫的很丑,雖然也算聰明,但大多數(shù)時候都很苦悶,因為不知道如何排解自己。 比如看一本旅行見聞,雖然未曾去過此處,可卻仿若身臨其境。 看詩詞歌賦,其中有憂國憂民,也有純粹抒發(fā)心情,更有朋友之情,夫妻之情的闡述,若不看書,蜜娘從不知道“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這樣的情感。 深宅大院的女人,要學會自己消遣才好。 即便方惟彥對她很好,幾乎是事事聽從,難得的是平等相待,不是那種你說什么,他覺得你是女人就瞧不起你,但他大多數(shù)時候還得忙公務,故而,常常都是蜜娘一個人。 家務這些分派給管事娘子們管著,她定時查看就成,至于下人揩油這也很正常,只要不過太過了,她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若是成日為家務繁忙,和管家婆也沒兩樣,而且自己壓力太大。 女人,首先是自己,而不是誰的妻子誰的母親。 開春之后,天氣逐漸暖和起來,羨哥兒也舍棄了厚厚的大襖,蜜娘就教兒子畫畫,母子二人一齊讀書,好不自在。 自然,上次在宴席上說的施粥的事情也是不了了之了,但流民卻越來越多。 就在這天,蜜娘剛起來,同方惟彥和羨哥兒一起吃早膳時,許知府在此地經營很久,又怕方惟彥看出什么來,很是防范,輕易不讓他做什么事情,現(xiàn)在方惟彥也是不能打草驚蛇,故而要先蟄伏。 早上,他還有空陪蜜娘用膳,但二人正在吃早膳的時候,卻聽福全跌跌撞撞的跑進來道:“不好了,大人,外面有流民闖進來了,知府的官衙都被攻破了?!?/br> 蜜娘倏地站了起來,自古山東多響馬,還有不少草莽人物,也算稱得上英雄好漢了。俗話說路不平,則有人鳴,這個登州官員真是爛透了。 方惟彥平日極其溫和的一個人,聽了這話,立馬看向蜜娘和羨哥兒,當機立斷道:“你們快走,我讓人送你們出去?!?/br> “你呢?你不走嗎?”蜜娘大驚,她不禁勸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br> “我沒事的,蜜娘,你要相信我,就像你要我當初相信你能處理好事情一樣,我現(xiàn)在無暇顧及你們,你要好好照顧好自己和羨哥兒。劉護衛(wèi)我給你,你別拒絕,我在此地并不怕,到底還有錦衣衛(wèi)在這里保護我,這里也還有暗道,你們盡快出城去?!?/br> 他說完,又問福全情況,蜜娘也就不矯情了,她立馬清點人數(shù),準備坐馬車出發(fā),要帶的也就是廚房的干糧,和一些金銀細軟,蜜娘把一把匕首放自己袖口。 準備上馬車時,她看到了簡凝初,“你不走嗎?” 簡凝初此時還是懵的,因為顧望舒一大早就出門了,她現(xiàn)在有些彷徨,蜜娘看了她一眼道:“你不走,我走了啊?!?/br> 說完真的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只聽簡凝初身邊的女護衛(wèi)道:“我聽說大家都說阮氏心狠,方知州一說有難,安排她走,她就立即收拾東西要走,都說她只能共富貴,不能共艱苦?!?/br> 這女護衛(wèi)自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們是顧望舒的人,自然也希望簡凝初以顧望舒為主。 簡凝初看了她一眼,卻徑直向前走去,女護衛(wèi)連忙追上,簡凝初道:“方夫人千里迢迢都跟著來了,怎么會叫不能共艱苦,天底下又有幾個男子真的能為女子去送死?!?/br> 仿佛女人不陪著,就是什么大罪過一樣。 但是簡凝初知道,蜜娘能走,她不能走,因為方惟彥信任蜜娘,她們是夫妻,天然就平等,而她卻要依附顧望舒,這些日子以來,她時常和蜜娘往來,也偶有收獲。 她之前一直不敢娶想自己到底該如何去做? 她已經是跌落谷底了,做了別人的外室,這樣的關系也許一輩子都不可能見光,故而她從不想以后,能活一天是一天。 但是現(xiàn)在她看到這么目標明確的蜜娘,發(fā)現(xiàn)自己做的多是無用功,天天琢磨針線,怎么想著和人往來…… 這些固然也是女子要學會的本事,但最重要的是人要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她不想一直當個外室,出去最遠的地方也許就是那個莊子外面的幾里地,這次若非她和蜜娘生的像,顧望舒壓根都不會帶她出門。 同時,也讓她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的? 餓殍遍地,吏治腐敗,殷實之家都可能隨即家破人亡,她一女子絕無可能一人立足,不少窮人之家,甚至還有共妻之惡俗。 簡凝初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她從未想過要和顧望舒如何,天下人誰不是獨一無二的,誰愿意做人的替身? 她不愿為之,但又不得不靠這個安身立命,保持自己和蜜娘的不同,從而利用自己的長處為自己謀個將來。 第一步,自然就是另立新戶,她在簡家抄家文書上已經是死了的身份,那么若要重新出來,就要先脫籍。 此事唯有在這個時候讓顧望舒在外辦理,否則將來回了京中,她一年見不到顧望舒幾次,如何提這個要求? 那么她必須如蜜娘一樣,能做到要顧望舒愿意。 馬車奔馳在官道上,羨哥兒起初還哭了幾聲,但見蜜娘始終談笑風生,才穩(wěn)定情緒。 小孩子其實很會看人臉色,羨哥兒就道:“娘,我不哭了?!?/br> “不哭了就好,也沒什么好哭的,咱們到外邊住些日子,正好娘陪你玩,到時候你爹爹就來接咱們了?!?/br> “娘親,我知道爹爹去打壞人了?”羨哥兒突然道。 蜜娘不解:“你緣何知道?” 羨哥兒得意道:“是爹爹跟我說的,爹爹說他要把壞人打跑了再來接娘,還要我多陪娘?!?/br> 原來是方惟彥說的,蜜娘心里劃過一道暖流,也只有他,永遠這么在意自己。但是,她們夫妻有默契,雙方都要相信對方的能力,不給對方添亂,否則,到時候方惟彥自顧不暇,還要管她們母子,她們不是幫手,反而是拖累了。 春桃倒了一杯水遞給蜜娘:“怎么方才簡姑娘不走呢?” “她算是終于想通了,我看她現(xiàn)在能夠依靠的人唯獨只有顧望舒,雖然人為刀俎我為魚rou,但也不能渾渾噩噩。至少也不能一直這么著吧?” 她們是有夫妻之實的,將來也許會有孩子,孩子怎么辦呢? 當然,聰明一點可以不要孩子,但若一直困囿于大宅中,不過是禁臠罷了。 前世簡凝初雖然再嫁之身,但好歹不是進教坊司的程度,現(xiàn)如今卻是賤籍,大雍戶籍管理的十分嚴格,不是隨隨便便的人能夠上的。 但沒有戶籍文書,是寸步難行。 簡凝初能依靠者,唯有顧望舒。 春桃聞言,也不禁頷首:“真是沒想到,簡小姐居然和顧指揮使在一起了,要奴婢說簡姑娘比世子夫人好十倍都不止。” 論模樣、性情、舉止、心胸,十個常雨珠也比不得簡凝初。 蜜娘笑道:“天下事哪里能事事如愿,十件事情能如意一件就已經是燒了高香了?!?/br> 跑出登州一百余里,找到一空宅子,將就了一天。 到了次日,蜜娘才剛起床,正欲想著籌謀一二,卻沒想到方惟彥來了,她頭發(fā)還還未來得及梳,就見他大踏步進來了。 下人連忙退下去了,方惟彥見此地如此簡陋,不免心疼道:“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