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支嫡女 第137節(jié)
天下之事,一動不如一靜,如果沒有很強的能力,那還是蕭規(guī)曹隨最好,這就是蜜娘自己的看法。 徐氏也是如此想法,她是想先看著兒媳婦折騰一番,如若她執(zhí)行的極好,那么這樣也很好,將來這個侯府肯定要交給她的,那么她需要一以貫之、 如果折騰的不好,那么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教訓(xùn)她,讓她務(wù)必要蕭規(guī)曹隨,不能亂來。 有些事情之所以形成規(guī)矩,不是誰要這么做的,而是行之有年,在沒有更好的辦法出來之前,這個辦法就是最好的辦法,也許不盡如人意,但至少不會出錯。 “你說說你,鬧出人命來了,如何收場?我們這邊的人家,不說平日里行善積德,哪里做過這樣的事情?!毙焓虾苌鷼?。 常雨珠很是惶恐:“是兒媳不對?!?/br> 她不過秉公處理,即便一時不察,也并非她的本意。 但她還沒傻過頭,現(xiàn)在看徐氏這般,連忙認錯。 徐氏又道:“我已經(jīng)差人去那婆子家送了三十兩銀子,她的女兒也調(diào)到內(nèi)院來,就是她平日三餐也差除非送去給他兄長,既然都是我們府上的下人,也要好好贍養(yǎng)?!?/br> “太太慈心。”常雨珠未免覺得徐氏婆媽。 徐氏冷哼一聲:“日后不許再要提什么大刀闊斧的做何事,此事知曉的人還不多,死的也只是個下人。若是被人知道東安侯世子夫人在喪期內(nèi),不僅不積福,還弄的下人投了井,將來別人如何說你?!?/br> 連申氏那樣給避子藥,都被府里諸人覺得有傷陰鷙。 更何況是現(xiàn)下的事情。 常雨珠心中一凜,日后不敢自作主張,聽?wèi){徐氏差遣。同時,也沒了以前的干勁,總是隔幾日就說身子骨不大舒服。 “做事虎頭蛇尾,好放大言,從面上看倒是個當(dāng)家奶奶的樣子,內(nèi)里實則不成啊。” 等常雨珠走了之后,徐氏無不感慨的對唐mama道。 唐mama笑道:“五奶奶還年輕呢,年輕人總是想法多,還不是要您多□□?!?/br> “那可未必,我看惟彥媳婦就很有分寸,做事情接手的時候認真負責(zé),不做了,人家就全須全尾的交代的好好的。說起來常家可比阮家門第要高,如今看來,也不是高門大戶就一定好的。” 這話唐mama倒是贊成:“您看那些考中進士的舉子們,固然有官宦人家,但寒門子弟也不少?!?/br> 有徐氏壓著,侯府逐漸趨于平靜。 到了端午之前,選秀結(jié)果出來了。 府上大姑奶奶女兒傅倩倩入選了,被封為正七品的御女,方雅貞顯然覺得品級低了,畢竟她女兒也是四品指揮僉事的女兒,東安侯的外孫女,名門之后,至少也要封個婕妤才算正常,封個御女,實在是讓她覺得有些低了。 但是當(dāng)著侯府其她人的面還是她還是維護自己的面子,只道皇恩浩蕩,秀女進宮不是像普通人家嫁人,帶進宮的身邊伺候的女子也只能一個。 只是下了一道圣旨,宮里就來人把傅倩倩帶進宮了。 既然女兒進了宮,方雅貞的使命就完成了,她走遍了京里名寺,為女兒求得恩寵,還未過完端午,她就南下去萊州了。 方惟彥見狀不禁道:“這人但凡有什么事情,總是求鬼神?!?/br> “都是如此,想必大jiejie心中知曉不妙,但總期盼奇跡會發(fā)生,故而求神拜佛吧?!边@種心理蜜娘也能理解,但凡人力已經(jīng)無法維持的時候,只好求助于鬼神。 不僅僅是方雅貞,很多人也是這么干的。 陛下這次一共選了十名秀女充盈后宮,封位最高的是京中勛貴老世家的女兒,她祖父做是子爵,父親是個男爵,到了她哥哥那里,就沒有任何爵位,但畢竟勛貴之間多有聯(lián)姻,她有位jiejie和東安侯的方五娘嫁的還是一家。 她也因此被封為九嬪之一的充媛。 除此之外,再有南直隸蘇州府進獻的民女,被封為婕妤。 皇帝給了老勛貴們面子,但也選了自己喜歡的女人,宮里很是熱鬧,但即便如此,宮里現(xiàn)在最高位份連貴妃都沒有,新入宮的不免都起了心思,以前就有資歷的,也更想爭取。 太后也不解,太后當(dāng)然在很多事情上,尤其是前朝的事情并不敢多言,但是在立后上,也是難得道:“皇帝,難道相看了這么些人,一個中意的都沒有嗎?” 永隆帝笑道:“母后,論德行這些人中沒有比得上大行皇后的?!?/br> “我也知道先皇后論孝心德行無人能比得上,但你正當(dāng)盛年,若身邊無人照顧,這怎么成呢?我年歲已老,你身邊無人,我將來即便去了下面,又如何放心得下?” 太后這是大打感情牌,永隆帝又再次保證,日后一定會立后,這才從太后的壽康宮出來。 天子一出來,就看到了顧望舒,一般是有急事,顧望舒才過來。 君臣二人去了紫宸殿,顧望舒才道:“圣上,不好了,臣接到密報,欽差黃崇身亡。” 永隆帝拍了一下桌子:“是誰這么大膽?敢阻撓欽差辦案。” 顧望舒搖頭:“我們的人折了幾個兄弟去,怕是有人在防范?!?/br> 朝廷上官官相護,皇帝有時候都杠不過大臣們,因為官員做官,還是靠提攜。 永隆帝頷首:“我知道了,此事不宜打草驚蛇,日后我會再派人過去探查?!?/br> “是,另外臣收到線報,是有人串聯(lián)準備逼崔學(xué)士讓您早立東宮?!?/br> 永隆帝冷哼一聲,于立儲的事情上,顧望舒也不敢多說什么,說完就退下了,永隆帝屈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叩擊桌子。 立后和立東宮,都在打探他的心意。 卻說崔緹作為首輔,深受皇上的信任,但過于阿諛皇帝的官員,也會受到言官們的彈劾,當(dāng)然當(dāng)年言官們地位變高,也有皇帝縱容,如今卻是尾大不掉。 “皇長子已經(jīng)七歲了,就是尋常人家也早就開蒙讀書,皇上卻還不允許皇長子出閣讀書,首輔大人,此事你可千萬要敦促皇上???這才是為人臣子的本分。國本未定,將來社稷何安?” “是啊,崔大人,國本之事,您可一定要上書皇上才好啊。” 崔緹知道自己雖然是首輔,卻是詞臣出身,可清流對他很不滿意,平日崔緹也是任人唯親,當(dāng)然,他不任人唯親也不行。 朝堂上現(xiàn)在大抵有兩派人,一派則是清流,持清議出身,一派如陸如法這樣的中堅之臣,雖然也是翰林出身,但更想國家中興,更希望以實務(wù)變法國家。 但眼下,清流們勢頭很大,崔緹都不得不防。 崔緹是兩邊不沾,他自持忠臣,只對皇上負責(zé)。 清流看不上他,覺得他過于阿諛皇帝,陸如法這一派的人又覺得他滿口仁義,卻對國家無意,但偏偏是他最得皇上信任。 尤其是崔緹作為首輔,不僅不敦促皇上早立太子,以正國本之事,還為了討好陛下,獻媚宮中妃嬪,要為陛下修什么摘星臺,不僅如此還開了新庫給太后祝壽,后宮越發(fā)奢靡起來。 以至于如今河北干旱,山東大旱,竟然撥不出銀兩來賑災(zāi)。 大家對崔緹簡直是恨之入骨,甚至有人作jian臣傳諷刺崔緹。 當(dāng)然對付不了崔緹,但對崔緹的親家王家,那個王家的事情可不少,再有崔緹提拔的人中,自古人無完人,那他們就要下手了。 崔緹無法,只好次日上奏本,委婉提醒皇帝讓皇長子出閣讀書,但是遭到無視,清流們早就覺得崔緹沒有盡到首輔之職能,看他敷衍了事,一時彈劾聲四起。 就連閨閣后宅的女人們都知曉這個消息,這日請安后,徐氏正拉著羨哥兒和敏哥兒說話,鄉(xiāng)君就道:“你們聽說了嗎?崔首輔如今已經(jīng)辭官,只是皇上沒有應(yīng)允?!?/br> 蜜娘笑道:“我也聽說了,據(jù)說他把太倉銀拿出來賄賂后宮。” 其實說起來崔緹也是暗合皇上的意思,你得了皇上的恩寵,但肯定也要替皇帝背黑鍋。 眾人說了一回,徐氏提出道:“今年這才五月份就熱起來了,這一年也不能走親訪友,我怕孩子們受不住,到時候你們?nèi)デf子上住些日子。” 俞氏忙道:“太太,我們房里兩位哥兒在外祖家讀書,還得我看顧,我就不去了?!?/br> 徐氏了然的點頭,同為續(xù)弦,徐氏當(dāng)然知道俞氏的顧慮。 鄉(xiāng)君也有些遲疑道:“兒媳倒是想去,但敏哥兒怕是不能長途跋涉,他這孩子坐馬車都容易暈?!?/br> 常雨珠從小邊關(guān)長大,她雖然是世子夫人,但資歷最淺,前些日子還犯了大錯,被婆婆罵了,因此正要蟄伏。 唯獨,蜜娘答應(yīng)的很是爽快:“羨哥兒天天吵著要我?guī)鋈ネ鎯?,正好能去莊子上,他怕是最高興了?!?/br> “好,你們一家子去也好?!?/br> 蜜娘能一家人去莊子上玩兒,據(jù)說那里種了好些桃花,還有溫泉,一聽就十分喜歡,不到三日就催促方惟彥帶著她們娘倆過去。 一路上,蜜娘暢想很多,比如早上起床帶孩子去摘果子,中午可以在樹蔭下乘涼,晚上還可以看星星。 方惟彥聽她這么說,含笑都答應(yīng)了。 二人說說笑笑,聽說快到時,蜜娘忍不住興奮的掀開馬車簾往外看,不曾想,居然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簡凝初。 蜜娘不解,她怎么在這兒的? 第118章 簡凝初頭發(fā)簡單的挽著,一身粉衣,從衣裳的質(zhì)地來看,算是上等的料子,她身后跟著幾個下人,她正挎著籃子,走在路上,看樣子應(yīng)該是出來玩兒的,正準備回去。 “怎么是她?惟彥,她怎么在這里?”蜜娘看著簡凝初的身影,指給方惟彥看。 方惟彥卻覺得沒什么稀奇的:“顯然是被人救了,太太不是說一開始就沒見她去教坊司嗎?” 至于被誰救了,那能夠救她的人肯定能量不小,畢竟簡凝初還是犯官后人。 蜜娘多看了幾眼,“你先派人打探一二,若她過的不錯就罷了,若是她過的不好,咱們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br> 方惟彥點頭:“此事我知曉?!?/br> 蜜娘也就不多說了,很快就到了莊子門口,這莊子不是蜜娘想的像在江陵鄉(xiāng)下看到的農(nóng)莊,居然修建的極為華美。 “大家都說莊子,我還以為是和我們鄉(xiāng)下一樣的農(nóng)莊,沒想到修的這般好?!?/br> 方惟彥笑:“那是,咱們夫妻來,娘肯定安排好一點的莊子讓我們過來?!?/br> 不一會兒莊頭出來迎接,雷莊頭五十余歲的樣子,看起來頗為精明強干,羨哥兒經(jīng)過一天的顛簸已經(jīng)累的眼皮都睜不開了,還好雷莊頭早已準備好飯菜等候。 他還道:“都是鄉(xiāng)間小菜,雖然比不得侯府,但也勝在有些野趣?!?/br> 這些話就很謙虛了,至少涼風(fēng)習(xí)習(xí)的樹下擺著可口的大灶燒出來的菜,別有一番滋味。 大抵是沒有了平日規(guī)矩的束縛,蜜娘都覺得自己身上松快了許多,而且莊子上涼快,晚上都不用冰都很舒服。 蜜娘吃了一口rou,贊嘆連連:“以往我總覺得豬肥rou膩味,就是做的再好吃兩三片也膩味了,這里的紅燒rou倒是難得糯而不膩?!?/br> 顯然方惟彥以前來過這個莊子,他解釋道:“我聽說焯水的時候,用的是荷葉搗出來的水,去了膩味?!?/br> “原來如此?!泵勰锊簧瞄L庖廚,但也會吃菜,聽方惟彥解釋,才恍然大悟。 復(fù)而,二人吃到一半時,羨哥兒已經(jīng)完全睡著了,蜜娘先讓乳母送孩子回去歇息,兩口子說起了悄悄話。 “你說她們?yōu)楹味疾辉敢鈦砬f子上透氣啊,在院子里悶著,人真的容易生病?!泵勰锖苁遣唤?。 方惟彥笑道:“大概是人多怕麻煩吧?!?/br> 蜜娘沒好氣道:“若是去上香,個個都搶著去呢,哪有你說的這般?!?/br> 其實來莊子上,方惟彥也有躲是非的嫌疑,他的先生陸如法和崔緹的矛盾已經(jīng)不可調(diào)和了,崔緹和陸如法雖然都很得皇帝寵幸,也很有圣寵,但二人其實完全不同。 陸如法為官簡樸,敢于任事,不怕得罪豪強,也不畏懼巨室,但崔緹是有名的青詞宰相,論能力崔緹跟陸如法無法相比。 這世上的事情多是如此,溜須拍馬的反而身居高位,專心辦實事的反而還被打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