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支嫡女 第56節(jié)
阮嘉定可謂是苦口婆心。 隆二伯也是跟著勸:“你像我這個年紀,你不想考了,也就罷了,這樣年輕,你定二叔替你弄了順天府籍多不容易,這才一次,你就放棄了,對得起你爹娘嗎?” 這般阮十一才放松些,也露出點笑影。 蜜娘看的心有戚戚焉。 卻說東安侯府的人也在打探方惟彥考的如何,方惟彥都是淡淡的,他三哥方惟廷松了一口氣,認為方惟彥肯定沒考好,還道:“你還年輕,我聽說朝廷的那些考官們總是想對年輕人磨練一二?!?/br> 方惟廷連府試都沒過,就因為如此覺得羞,還去外地去了一趟,當然,他在外地也并沒有讀書,反而胡天海地了一番,秦樓楚館幾乎都逛遍了。 他和賀廷蘭是同道之人,在女色中不大節(jié)制,但因為成婚沒多久,還對妻子鄉(xiāng)君在感興趣的階段,也想先生下嫡子,故而沒帶女人回府。 現(xiàn)在看方惟彥從考場出來,神情淡然,不免心中高興極了,嘴上還要假意安慰。 方惟彥也不反駁,“三哥說的是?!?/br> 他們的對話有心人當然也聽到了,金家人一貫以出手大方在侯府有著好人緣,金姨媽聽聞此事,遂對金淑琴姐妹道:“你們姨母對你表哥十分看重,這次若她難過,你們該去安撫一二才好?!?/br> 金淑琴笑道:“娘說的是。不過如今還沒張榜,誰又知道四表哥有沒有中,也許沒中呢?!?/br> 金姨媽點頭:“倒是好著相了。” 母女二人說完,金淑琴又看向meimei金淑惠道:“你總是窩在家中做什么?姨母好幾回提到你了,你也該出去散散心才是?!?/br> 金淑惠卻搖頭:“jiejie,我只是為你不值罷了。” 金淑琴頓時失色:“淑惠,你可知你在說什么?!?/br> 金淑惠又埋頭在一張紙上,不知道寫著什么,金姨媽唯有嘆息。 小時候,金家蒙難,淑惠年紀小,卻不似現(xiàn)在這般,很是喜歡哭,她本就喪夫,無力管小女兒,就把她放在meimei那里。meimei那個時候疼惜她,對淑惠視如己出,方惟彥也對她很好,甚至有一日看方惟彥陪著金淑惠過家家,還主動問方惟彥說娶不娶淑惠,那孩子應(yīng)是。 但偏偏淑琴是長女,她更愿意撮合淑琴和方惟彥,只可惜最后meimei從外邊選了一位姑娘。 自此以后,淑琴能輕松調(diào)整自己的狀態(tài),還是常去找方雅晴或者去翁老夫人處奉承,淑惠就不肯去了。 但金姨媽寄人籬下,家里的頂梁柱還是個婢生子,也并不上進,哪里有什么背景去指責meimei怎么做。況且,那只是小時候的一句玩笑話,誰會當真呢。 “發(fā)榜啦,發(fā)榜啦?!?/br> 舉子們個個都涌去看榜,蜜娘家里也早早派人去了。 周氏和阮十一二人都很忐忑,甚至都不再像以前那樣開玩笑了,但蜜娘心里清楚,就阮十一這樣的狀態(tài),恐怕是真的沒中,因為他實在是過于害怕。 一個人到害怕的程度,必定是學的不算太好。 這不是淡定不談,淡定的人其實代表胸有成竹。 好一會兒,才見虎子從外跑進來道:“恭喜二爺二奶奶,咱們姑爺中了順天府鄉(xiāng)試的五經(jīng)魁?!?/br> 鄉(xiāng)試前五名才稱為經(jīng)魁,雖然方惟彥并不是解元,但是是五經(jīng)魁也已經(jīng)很不錯了。 蜜娘喜道:“這可真是太好了?!?/br> 定二奶奶雖然想顧忌阮十一的心情,但是孰輕孰重她還是知道的,尤其是女婿更親近,她忙對阮嘉定道:“咱們這就去侯府道喜吧?!?/br> “好,讓他們備好禮,咱們這就去?!比罴味ê苁歉吲d。 周氏悄悄的問虎子:“有沒有十一少爺?shù)拿???/br> 虎子委婉道:“我仿佛沒有看到?!?/br> 這時阮嘉定也只好安慰阮十一:“別灰心,下次再來就是。” 說完,又問虎子:“你再去看看副榜有沒有。” 虎子垂頭不語,顯然他看了的。 倒是阮十一苦笑:“二叔別安慰我了,我知道我肯定不成,日后一定苦讀?!?/br> 大家看他蹣跚著腳步進去,但都無能為力。 尤其是阮嘉定他自己就經(jīng)歷過數(shù)次落榜,唯獨有堅韌不拔的意志,方才能百煉成鋼,也只能自己開解自己才行。 卻說方惟彥也是等在家中,氣氛很緊張,東安侯專程在家,等待張榜,世子方惟昌一貫沉默,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代替父親在五軍都督府領(lǐng)職,身上一股肅殺之氣。 二少爺方惟時生的非常瘦削,精明外露,他呷了一口茶,似乎嫌棄茶不太好,皺了皺眉頭。 唯有方三少方惟廷很是閑適,那天看方惟彥臉色就不好,今日爹特地在家等著,若是沒中,那就實在是掃興的很。 他翹著二郎腿,拿了一根銀牙簪剔牙,被東安侯瞪了一眼,才正襟危坐。 大概也只有方惟均是真的為親兄長擔心了,看報喜的小廝還未來,他甚至還走出去轉(zhuǎn)了半天。 “五弟,坐下吧。”方惟彥讓他坐下。 方惟廷也笑道:“是啊,老五你別晃了,晃的哥哥我頭疼?!?/br> 終于聽到敲鑼打鼓的聲音,饒是老成的東安侯都立馬起身,小廝們更是進來報喜:“侯爺,咱們四公子鄉(xiāng)試經(jīng)魁。” 果然有衙役們過來,侯府大開中門,只見來人道:“庚辰科直隸鄉(xiāng)試第三名,順天府方惟彥?!?/br> 方惟均喜的手足舞蹈:“我哥哥是舉人了,我哥哥是舉人了……” 東安侯也忙道:“快,快拿賞錢來,再讓夫人準備宴席,請戲班子過來?!?/br> 女人們聽了這個消息之后,都上前恭喜徐氏,徐氏抹淚:“真是沒想到老天有眼,彥兒這孩子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啊?!?/br> 連平日一向想壓她一頭的小姑子方芙蓉都不說什么風涼話了。 又說親朋好友們紛紛上門,東安侯府是熱鬧非凡,更別提方惟彥本人了,一天聽到的溢美之詞比以前都多,他卻沒什么喜悅之情。 她是希望自己拿解元的,但是他沒有拿到,不知道她會不會失望? 正想著,聽聞阮嘉定夫妻上門,東安侯親自請進門來。 阮嘉定笑道:“侯爺,恭喜你了,四公子不愧是名門子弟。” 東安侯心情很好的道:“同喜同喜?!?/br> 蜜娘得知本次的解元郎則是簡月華的未婚夫張敖的時候,也沒什么遺憾,春桃她們不平,蜜娘還道:“只要能中舉就好了,何必在意那么多,她愿意得意就得意吧。” 她甚至道:“你們也少提這個,要是嫂子聽到了也不好。” 今日是方惟彥大喜說說沒什么,日后若是經(jīng)常提起,就怕周氏她們覺得在顯擺,人有時候在得意時,更虛謙虛謹慎。 春桃吐吐舌頭:“知道了,我們也是為小姐您高興呢?!?/br> “知道,所以這個月的月錢咱們房伺候的人都多加一倍工錢,你去開我的錢匣子?!?/br> 幾個丫頭都高興的很。 一直到過年,阮十一才恢復以前的樣子,周氏心情也好了許多,這次定二奶奶投的那幾個鋪子的銀錢也送來了,還超出預期,關(guān)鍵是阮嘉定京察全是上等,又有工部尚書曹大人要了他過去,并且非常賞識他,故而連升兩級,現(xiàn)在阮嘉定是正五品工部都水司郎中。 這放在以前,阮嘉定想都不敢想。 蜜娘喜道:“爹爹以前就對治水十分擅長,如今正是做本行,我看工部雖然不如戶部,但是爹爹喜歡,豈不是更美?!?/br> 阮嘉定撫須:“我不過是報答曹大人的知遇之恩,日后敢不盡力而為?” 他升官之后,徐氏自然得意,還對方惟彥道:“我說什么,你這媳婦沒選錯吧,她爹這才三年就升官了,還連跳兩級?,F(xiàn)在是京官正五品,不知那些之前笑話我的人,還有什么臉笑話?!?/br> 方惟彥也為岳父高興,“聽說岳父他老人家獻了一本《治水經(jīng)》給曹大人,曹大人十分看好他,硬是舉薦他?!?/br> “這就是你的運氣了,日后若是你岳父官做的更大,也能互相幫襯?!?/br> 簡月華是沒想到方惟彥輸給她未婚夫了,但是蜜娘的爹卻勝過她爹,他爹到現(xiàn)在還只是舉人,其實也不是說她爹比不上蜜娘的爹,而是她爹今年才二十幾歲,這個年紀能考中舉人都已經(jīng)是很不錯了。 但她還是很不爽。 簡夫人倒是很高興,這證明她女兒沒選錯人。 雖然現(xiàn)在女兒一家不愿意和她往來,但是她也能心下稍安了,她雖然離開了她,但是她也過的很好,若是她沒有離開,興許女兒就嫁給吳家那個小商人了。 方惟彥送了厚禮過來,他現(xiàn)在有了舉人功名,明年即將會試,自然與眾不同。 當然,他來這里的目的也是想見蜜娘一面。 再次見面雖然相隔幾個月,但蜜娘還是那般巧笑倩兮,她遞了個荷包給他:“喏,這是我最新繡的荷包,祝賀你中舉?!?/br> 方惟彥卻懊惱:“可是我并未中解元,辜負了你的期望。” 蜜娘沒想到他對自己隨口一句話都那么在意,不禁道:“這已經(jīng)很好了,我才不在意什么解元呢,我將來的夫君太好了,那豈不是好些女子都要同我搶,這樣就已經(jīng)很好了。” 夫君? 她是在說自己嗎? 方惟彥看向蜜娘:“岳父升官了,我也祝賀你?!?/br> 他眸中清亮,眸子黑白分明,一抬眸又仿佛蘊藏了無數(shù)的能量能給人安定。 蜜娘和他對視一眼,方惟彥只覺得她眼帶媚意,水光點點,嬌弱的可以讓人采摘一般,再看時,她又恢復如常。 “我……”方惟彥一出口,又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他昨日參加文會還口若懸河,此時卻不知道說什么好,只是想起那日那個曖昧又令人歡喜的手心之吻…… 蜜娘卻好像他肚子里的蛔蟲似的,害羞又柔媚的看了他一眼,鼓勵的看著他:“你還想要什么?” 第55章 “我,我……”方惟彥還是低頭沒說話。 似乎一遇到蜜娘,他腦子轉(zhuǎn)的就沒那么快了,他好恨自己這樣。又覺得難怪她前世圣寵不衰,真是天生能吸人魂魄之人,饒是他都不可幸免。 蜜娘見他這樣,也不逗他了,只道:“我知曉你的心意,也多謝你來看我。我們就坐下說說話吧,其實聽到你考中了,我這心就踏實了,你就不必再熬了。” 這話說的實在,方惟彥也順道坐下:“是啊,下個月就是會試,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若是熬過了還好,若過不了,也還是得熬?!?/br> 多少人就是這樣熬過來的,哪一個人不是如此,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這個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男子若無功名立世,妻兒都會受到欺負。 蜜娘暗自點頭,方惟彥的心態(tài)還是比阮十一強太多了,阮十一也不過就考了兩次,已經(jīng)灰心喪氣,聽周氏說學起來反而心不在焉,晚上還總是做噩夢。 不過,蜜娘還是勸他:“反正下個月才考,你只能松快這幾日了,就別想科舉的事了,等松快完了,再安心參加會試?!?/br> 其實二人終究還不是很熟,蜜娘把他之前送來的書拿起一本出來,向他請教了幾句,才恍然:“原來如此?!?/br> 方惟彥看她這樣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也很上心的教了一炷香的功夫,蜜娘才道:“我看外邊宴席要開了,你且去吧,若是讓他們等著就不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