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規(guī)中矩的答法。

    “為什么要去找那手鏈呢？”王兵緊接著問道。

    “不知道。”

    “好啊，小子。我來免費給你當苦力，連原因都不告訴我?！?/br>
    “……真不知道。”張艾琳答道。

    “好好好，我信你。”

    沒過多久，張艾琳停在方才的那條街道上，說道：“到了?！?/br>
    王兵打量著小街道的四周。四周破舊的建筑，在黑夜的襯托下，顯得有種莫名的威壓感。他緊緊地跟在張艾琳的身后，警惕地望著周圍。

    張艾琳來到方才和那個男人糾纏的地方，男人已經(jīng)不見了，但她擊打男人的那條木棍，還躺在地上。

    旁邊電線桿上的燈泡被男人又打碎了一只，燈光顯得更暗了。

    “這兒?！睆埌照f道。

    王兵掃視著周圍，說道：“這里還有條這么長的木棍?！彼崃颂崮歉竟?。

    “這個棍子就是我剛才用的那根?！睆埌找幻鎻澲阉髦?，一面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王兵連忙看向張艾琳：“什么？！”

    “……有壞人啊?！睆埌绽硭斎坏鼗卮鸬?。

    王兵又出口問道：“沒受傷吧？”

    “還好?！迸赃厪V告牌上的光不夠亮，張艾琳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模式。

    “還好是個怎么還好法？”

    “手上不小心劃了一道，不深?！睆埌张e著手機，沿著臺階的縫隙細細地探索著。

    王兵向張艾琳的手腕瞥了一眼，隨即也學著張艾琳的動作，拿出手機來幫她尋找：“記得等會去診所消下毒，包扎一下。”

    張艾琳只顧著搜尋，沒去回他。意思是默認拒絕。

    王兵也不再理會他，撿了根樹枝，搜索著路旁的一條細小的水溝。

    兩個人幾乎把整條街都翻遍了，連每塊石頭底下也沒放過，可是不管怎么尋找，都沒能發(fā)現(xiàn)那條手鏈。

    轉(zhuǎn)眼間，天色已經(jīng)破曉。天色漸漸變得明亮起來。

    王兵扶著墻，揉了揉自己的腰，面色有些痛苦。他估量著，怕是腰上的老病，這下可能又要復發(fā)了。

    他看見張艾琳還在不遠處，執(zhí)著地搜尋著。

    “休息會兒吧?！蓖醣鴮埌照f道。

    手機提示著還有百分之六的電量。

    前所未有的沮喪撲在張艾琳的心頭上。哪怕是從來都沒江蠻的訊息，都沒能使她感到這么難過。

    孟文君自作主張地扔掉了一切關(guān)于江蠻的東西，連一張相片都沒有留下。

    張艾琳翻動著路旁的一塊塊石頭，感到下一次手臂抬起落下之間都能看見江蠻的影子，可是只有空蕩蕩的失望。

    尋找一件找不到的東西，就好像是精神上的一場凌遲。

    每一個動作里都包含著所有的期望，每一次結(jié)果只是失望、失望和失望。

    在期待和失望間，來回跌跌倒到，再憑借著自己的力氣，掙扎地爬起來，去迎接下一次的期待，再失望。在這一次又一次的重復之間，慢慢消磨著自己。

    王兵看到張艾琳之前拿模樣，原本以為她會崩潰，可沒想到，張艾琳比想象中的要更執(zhí)著，要更堅強。

    今天這尋找，不過只是張艾琳尋找過程中的小小一段罷了。今天的難過，也不過是長久的痛苦中小小的一葉罷了。

    就像是王兵問了無數(shù)次的“為什么”，張艾琳也不厭其煩地回答了一遍又一遍的“不知道”。這答案，更像是張艾琳自己對自己的回答。

    有什么意義嗎？這樣看似徒勞的尋找。

    不知道。

    可是張艾琳唯一知道的，如果停止尋找，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起來了。在她的生命中，她找不到什么可以支撐她的支點了。去尋找江蠻，就是她自己為自己賦予的活下去的意義。

    “艾琳啊?！蓖醣鴨舅?。

    張艾琳抬起頭，看向王兵的方向。他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呼喚她坐到她旁邊。

    不用理會。繼續(xù)低頭尋找。

    王兵嘆了口氣，覺得她的執(zhí)著可恨。他再次直起身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彎下腰去。

    一大一小兩個人，在這條街上，從黑夜等到了白晝。

    周圍的店鋪陸陸續(xù)續(xù)已經(jīng)開張了，奇怪地看著兩人在路上尋找。

    太陽的光芒將大地上的一切照耀得清晰可見，所有的一切都袒露出來。

    歪歪扭扭的小道，旁邊是細小的排水溝，已經(jīng)被翻過一遍又一遍的石頭，一個執(zhí)著的張艾琳，一個跟在張艾琳身后的王兵。

    “回去休息休息吧?！蓖醣f道。

    張艾琳依舊不聽。

    “明天再來。”

    依舊不聽。

    王兵長嘆了口氣，說道：“你父親知道給文君打了好多電話，文君給我也發(fā)了好多短信，不要讓文君為難。明天再來?！?/br>
    張艾琳站起身來，險些摔倒。

    “明天就不會再來了?！眱扇诵恼詹恍?/br>
    王兵看見紅血絲布滿在她的眼睛上。

    “回去吧?！绷季茫醣Z重心長地吐出這幾個字。

    張艾琳身子靠在旁邊石頭壘成的墻壁上，抬頭望著天空。

    天上已經(jīng)換了一副色彩，周圍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偶爾傳來兩三聲鳥的啼鳴聲。昨天發(fā)生的一切，都好像是煙消云散了一般。

    王兵急急忙忙趕去學校上課，給張艾琳留了一天的假期，叮囑她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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