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什么事，再來問我就好。”孟文君扔下這話，低頭繼續(xù)自己的工作。

    楊康宇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沒把手機充滿電，他百無聊賴地坐在位子上，看著對面那墻上走了一圈又一圈的分針。

    當他趴在桌子上的時候，那襯衫的香氣似乎突然濃烈了些，使他莫名其妙聯(lián)想到小時候野炊草地旁邊那條流淌的河。

    他看見河里的巨石刺破了河床，河水混著眼淚流淌。

    他想要跑向河邊，可是覺得有什么東西在后面拉住了他，扯住了他。

    他氣惱地回過頭來，想要弄清楚那是什么。

    “醒醒。”朦朧中，楊康宇只聽到身后這樣一個聲音。

    孟文君對著楊康宇，又重復(fù)著喚醒張艾琳的動作，心想：“他們倆確實是親的?！?/br>
    楊康宇這才清醒過來，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揉了揉眼睛，一下子提起書包，就來了精神：“走！”

    外面的雨不但沒有停下來，反而下得更大了。

    兩個人站在教學樓門前，看著眼前的雨。

    孟文君手里提著雨傘，楊康宇只知道抱著自己的籃球。

    “沒帶傘嗎？”

    “沒有?！?/br>
    “那你一開始怎么來的？”

    “……因為我覺得雨很小?！?/br>
    孟文君撐開傘，抖了抖，把傘擎在兩人的中間，問道：“你家在哪里？”

    楊康宇抬手指了指方向：“過了兩個路口左拐。”

    “那正好，我們順路。”孟文君說道。

    沒走兩步，楊康宇總覺得別扭。倒不是因為別的，只是雨傘總能碰上他的頭。

    索性，他往孟文君那里一推，說道：“你自己打吧。”

    孟文君看了一眼他，抬高了手臂，問道：“低了嗎？”

    “不是……”

    孟文君將雨傘向他傾斜過去，說道：“別感冒了?！?/br>
    聽了這話，楊康宇突然愣了一下，望著他的眼睛。

    旋即，他回過神來，看見孟文君淋濕的肩膀。

    憑借著力量的優(yōu)勢，一把搶過孟文君手中的傘，舉在孟文君的頭頂，輕聲念道：“是低了點?！?/br>
    兩人走在路上，孟文君也假裝不知道傘向他的方向傾斜。這無謂的推脫。

    “我以前好像見過你?！泵衔木室庹f道。

    “?。渴腔@球比賽嗎？”楊康宇問道。

    “好像是。”孟文君確認楊康宇沒有認出來自己。

    “說實話，我不喜歡在場上打籃球。”

    “什么意思？”孟文君問道。

    “我總覺得，打籃球和籃球比賽，還是兩碼事，有了關(guān)注，一切都不一樣了。”楊康宇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你看上去是那種對別人的關(guān)注樂在其中的人?！?/br>
    “啊，這么說也沒錯，可是……啊，快！”楊康宇瞥見對面指示燈上，綠色的倒計時，連忙拉著孟文君跑過去。

    孟文君任由楊康宇拉扯著他，腳下的步子也跟著跑動起來，濺起不小的水花。

    綠燈的最后一秒的時刻里。步子邁上了人行道的臺階。

    楊康宇指著身后不遠處的門，說道：“到了?！?/br>
    “那好，那我……”

    楊康宇突然打斷孟文君：“你認識一個叫張艾琳的嗎？”

    “怎么了？”孟文君緊接著他的話說道。

    “……沒有，算了。我到家了，謝謝你啊。”說著，把傘柄遞給孟文君，拍了拍他的肩膀。

    孟文君接過雨傘：“應(yīng)該的?！?/br>
    他目送著楊康宇一頭扎進雨里，又奔跑在街道的轉(zhuǎn)角消失，雨傘金屬的鐵柄上還殘留著他手掌的溫度。

    雨還在下，越下越大了。

    第26章

    擎著孟文君托人送來的傘，張艾琳踏在空無一人的學校里。

    空氣中的粘稠得像是蜂蜜，呼吸之間的難忍擠壓著她的胸腔。綿綿的雨像扯不斷的線，若有若無地劃過她的臉龐。

    突然，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張艾琳眼前飛馳而過。

    砰得一聲，張艾琳重重跌在了地上。傘跌落得脫了手。她無遮攔地落在這濕潤的雨里。

    她猛地轉(zhuǎn)過頭去看向那輛緊貼著她飛馳過去的摩托車的背影，正瞧見連車帶人消失在轉(zhuǎn)彎的拐角處。

    留在她身上的唯有身下傳來的陣陣痛感。

    “惡心透了今天。”

    看著王兵低三下四的樣子，張艾琳心里系了個疙瘩。

    那還是中午的時候，王兵站在講臺上，說道：“今天下午可能我都要去開會，班長和紀律委員負責好紀律?！?/br>
    張艾琳瞧著坐在前面的方正坐得挺直，點了點頭。

    她后背靠在椅子背上，雙手環(huán)抱于胸前，兩腿交疊，伸得筆直，腳后跟搭在桌子側(cè)面的木頭橫梁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讓張艾琳覺得煩的事最近又多了這么一條。

    “紀律委員，管好?！蓖醣鴱闹v臺上走下來，到了張艾琳桌子旁邊的時候故意停下來，敲了敲她的桌子。

    王兵總是這樣不斷重復(fù)著這件事情。

    像自己跟自己說話一樣。

    張艾琳沒回聲，王兵也習慣了，瞥了她一眼，兩只手背在身后，邁著步子走出了教室。

    就在那一瞬間，教室里的竊竊私語聲如同星星點火一樣，在教室的各個角落里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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