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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xù)……”前進(jìn)。 這樣的恐慌造就的遲疑讓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把剩下的兩個字說出口。 阿爾米站在屏幕前,負(fù)手而立,銀色的短發(fā)讓年逾六十的他整個人顯得精神矍鑠。 他突然伸手摘下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揉了揉有些酸脹的鼻梁。 重新睜開眼時,溫和的視線立即被肅穆取代。 他手上握著一個胡桃木色的手柄。 像是一個手杖,古樸,典雅,簡潔得只有一個按鈕。 “下令——” 他的拇指懸停在按鈕上放。 “——除了我們,所有艦隊,全體撤退?!?/br> 沒有人回話,只是通訊兵筆直地坐在位置上,等待阿爾米接下來的命令。 除了我們。 那“我們”呢? “讓渡駕駛權(quán)?!?/br> 阿爾米只是讓駕駛員離開了位置,龐大的精神網(wǎng)鋪天蓋地而來,瞬間接管了這艘星艦的駕駛權(quán)。 他還是前進(jìn)。 “第一縱隊撤退。” “第二縱隊撤退?!?/br> “第三縱隊撤退?!?/br> “撤!”盧卡斯也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幾乎是和阿爾米前后腳下的命令。 浪潮開始后涌。 啪嗒。 懸停在頭頂?shù)倪_(dá)摩克利斯之劍沒有任何猶豫,在窗外急速前挪的景色中精準(zhǔn)落下。 宇宙中的光線絢爛而又微弱。 任何從這場戰(zhàn)爭里幸存的士兵,都畢生難忘這一幕。 那是純粹的黑暗。 在黑暗的中心,什么也沒有。 沒有光,沒有亮; 沒有過去,沒有未來; 既沒希望,也沒絕望。 那是比虛無還要純粹的空洞。 一滴擁有無盡延展能力的墨汁潑在了最為吸墨的宣紙上,破開一個吞噬死亡的深坑。 深不見底。 深不可測。 不可言說。 盧卡斯下令所有的星艦以最高速度往外撤退。 藍(lán)色的驅(qū)動在夜空里刻畫出無數(shù)條流星。 從地獄里蔓延的黑暗沾上一滴,就會被即刻拽入永恒的牢籠。 阿爾米在距離視界線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對周遭所有的士兵招了招手:“你們都去門那兒?!?/br> 在士兵身邊的,還有一些被物理繩索控制的普通人。 這些人也被士兵們拖到艙門口。 阿爾米打開艙門:“站過來。” 他把前進(jìn)切換成后退,延遲推動,三秒。 “跳下去?!?/br> 這個聲音像是一只無形的手,傳遞在士兵腦海里就是一股向前推動的蠻力。 他們不假思索地帶著滿臉驚恐的俘虜們縱身躍入茫茫宇宙。 服從,服從,絕對服從。 忠誠,忠誠,無比忠誠。 艙門關(guān)閉,阿爾米乘坐的超光速星艦開始返航。 那些被輕飄飄的語言推下去的士兵們甚至都沒有想過,服從和忠誠的背后,到底是為了什么而獻(xiàn)身。 迸發(fā)的黑色齒輪,碾壓吞碎了一切無法戰(zhàn)勝光的物體。 宇宙間出現(xiàn)了如同蜂窩煤般,無數(shù)個衛(wèi)星大小的密集黑洞。 像是巨大的隕石群砸在荒草叢生的地上,在名為宇宙的土地上,留下了一片無從修復(fù)的狼藉。 “他們到底……研究出了個什么奇怪的東西啊……”冬陽看著實況轉(zhuǎn)播,目瞪口呆。 黑洞本身延展得并不大,也許是因為初始質(zhì)量過于狹小,也許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但光是數(shù)量就足夠讓集結(jié)的艦隊呈現(xiàn)潰散之勢。 更何況還人為地在前進(jìn)路上砸了那么多坑! 光是排查黑洞選擇最佳路徑都得重新花上不少時間! 但也因為這樣,所以冬陽她們還能從其他幸存星艦的設(shè)備上看到實時投影。 黎明皺著眉盯著這一片慘狀,下嘴唇都被她咬出血來。 不,不對。 這絕對不是他們的目的。 應(yīng)該還有什么…… 還有什么沒有被拍到的…… 杰西卡和霍文正在和一群科技狂人用剩下的設(shè)備重新勘察可行星路。 突然,杰西卡接到一個通訊請求—— 未知的身份。 信號源是普通民用星艦。 但線路卻是走的圓形劇場的私人線路。 不是星際聯(lián)盟的人。 杰西卡砰砰直跳,隱隱有了猜測。 她點擊接受,匆匆開口:“你們還好吧?路伊?還是安格……” “杰西卡嗎?我需要你聯(lián)系你的黑客同伴們?!卑哺駹柕穆曇粼谀穷^匆匆響起,“人越多越好,現(xiàn)在,立刻,馬上——” “做、做什么?”杰西卡嚇了一跳。 “把那該死的三星堆暗網(wǎng)控制權(quán)搶過來!” 第162章 觀察 “人呢?” “沒看到?!?/br> “喂……那邊那個!你看到了嗎?” “實驗體往那個方向跑了!” “……” 吵吵嚷嚷。 在一片混亂中, 路伊幾乎是以每隔一分鐘換一個人的速度混淆視線。 她主動和趕來的增援隊接觸, 并且在第一時間以“被實驗體”打傷的名義急急忙忙指了個方向。 沒有人會懷疑。 或者說,沒有人會想到實驗體竟然會縮骨偽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