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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集體開閉的燈光并沒有開啟。 但她依舊從指腹間感覺到了昨夜的觸目驚心。 “你想怎么做?” 路伊毫無征兆地問了一句,她問的是逃跑的方案,雖然沒有明說,但她和安格爾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隨便想個辦法出去唄?!卑哺駹枑瀽灥鼗卮鹬?,顯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現(xiàn)在浪費過多的口舌,她不耐煩地說道,“你腦子里就能不能不要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單純的睡個覺不好嗎?” 她的最后一個詢問的語氣詞剛剛落下,室內(nèi)統(tǒng)一閉合的燈光電路此刻應聲開啟。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路伊下意識的瞇起眼睛,耳邊同時響起刺耳的起床集合令——明明這是前二十年來幾乎每天都會發(fā)生的日常,但路伊卻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絲厭倦。 以及煩躁。 一切和過去二十年來沒有變化。 一切和過去二十年來截然相反。 “啊啊啊為什么在這里連個覺都睡不好!” 安格爾憤怒地發(fā)出咆哮聲,嘴里憤憤不平地抱怨道,三兩下從路伊的懷里鉆了出來,赤腳跳到地板上,不耐地系著衣服的扣子,抱怨不斷:“都怪你!昨天撕衣服用那么大勁干嘛?現(xiàn)在衣服扣子都散了?!?/br> 路伊:“……” 安格爾鮮活的抱怨讓她成功地從思緒里抽出神來,路伊認命地嘆了口氣,慢條斯理地伸手去摸衣柜——果然沒有看到任何衣服。 “……” 她在腦里閃過一個罵人的詞匯,頭頂上的短發(fā)雜草似的翹起,最終路伊扯過床上自己的那件衣服扔給安格爾:“先穿著,我再去找一件?!?/br> 安格爾接過路伊的衣服,她的身高比路伊要矮一截,這會兒路伊的襯衫松垮地套在身上像是個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不過好在這里發(fā)的衣服向來都比正常的身材大上許多,套在身上根本看不出來曲線和型號,這會兒穿在安格爾身上倒也不那么顯眼。 “路伊你怎么這么可愛呢?!?/br> 安格爾穿著不合身的衣服,大大方方地親了路伊的臉頰一口,不帶有任何其他的欲望,但卻讓路伊耳根一紅。 路伊繃著臉,不動聲色地把安格爾往旁邊一推,“別鬧?!?/br> 她扯過安格爾被她撕爛的衣服,面癱著把撕爛的衣擺打了個結(jié),崩掉的扣子地方把她仔細地掩住,這身雖然破爛了點,但勉強能夠穿出去。 …… 最終路伊還是去找了教官。 有某些刻在骨子里的東西是不會變化的。 即便覺醒了西洛伊斯的傳承,路伊與生俱來的冷淡讓她在這種時候格外有說服力。 如果說之前的路伊是一尊無欲無求的殺人機器的話,現(xiàn)在的路伊更像是一臺擁有了自主意識的人工智能。在掩藏在機密儀器的外表下是一顆隨時隨地都會爆炸的蠢蠢欲動的靈魂。 “你是怎么了?怎么能把衣服弄成這樣?” 教官把她帶到后勤部門,拉開囤放衣服的倉庫,撲面而來一股存放已久的塵螨味。 衣服被疊得整整齊齊壘在墻角,甚至連號碼都是整齊劃一的。 “嗯。”路伊這張臉撒起謊來有著天然的信服力,“昨天她想策反我,被我打了一頓,老實了?!?/br> 教官:“……” 總感覺這新人的用詞和第一天比起來要粗暴了許多。 “都是統(tǒng)一的樣式?”路伊看著清一色的均碼,下意識地皺眉,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在這種小細節(jié)上變得挑剔了起來,“沒有更加……合適一點的?” “沒有,這樣擺著好看?!苯坦俚ǖ卣f道,“不過等你轉(zhuǎn)正了,校長會給你重新定制的?!?/br> 教官已經(jīng)把路伊當成了自己人,或者說當路伊坦坦蕩蕩地說了“策反未果”這樣的詞語后,就已經(jīng)表明了兩人的立場一致。 路伊點點頭,算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隨手挑了一件衣服勾在手里,拆開包裝,當著教官的面大大方方地換了起來。 教官一愣,隨即立即別開視線:“你也不注意點。” 聯(lián)想到之前根本就不會在意新人性別和穿衣與否的對待,路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不怕我這時候從后面偷襲偷跑出去?” 衣服散落在地上,發(fā)出窸窣的聲音。 教官笑了,“你這話說的,里面關(guān)著的畜生怎么能夠和我們?nèi)祟愐粯幽???/br> 畜生,人類。 從用詞的區(qū)分就可以看得出來學員在這群人里是怎樣的存在。 路伊穿衣服的動作絲毫沒有停頓,她抬了抬眉毛,從鼻尖里輕輕哼出一個“嗯”,聽不出喜怒。 很快,路伊就換好了一身嶄新的衣服。臨走前順便還以“以防萬一”的名義多捎了兩套。 “安然很不老實,我覺得可能還得多防幾天。”她說。 反正都是最廉價的衣料,學校也不差這點錢,教官對路伊的行為表示了默許。 之后路伊又拐回寢室把衣服放好,注意到樓層的其他宿舍基本都是以四人間或者六人間為一組,監(jiān)控全天候都開著,幾乎做到了無死角。 像她和安格爾這樣的兩人間也是由之前的單人間改造的——據(jù)說是在學員里混的比較好像潘恩、何往賓這樣的人才有的待遇——也難怪連床都是單人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