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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菲尼就會從書架上拿出一本不知道哪個星球哪個時代的詩集,輕柔地讀給她當睡前故事聽。 而其中菲尼最喜歡讀的一首詩就是古地球時的一個名叫阿多尼斯詩人的作品。 “為什么你要讀這首詩?” 年幼的安格爾總是忍不住問那個人。 而對方總是溫和地笑笑,寵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不覺得這首詩和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像嗎?” 回憶像拉開閘的洪水,瞬間沖破緊閉的口齒,匯聚成不自覺的囈語,斷了音節(jié),沒了聲線。 “一個人有兩個我……” 聲音在這里截然而止。 路伊則整個人為之一震——她控制心跳的神經(jīng)差點都為此松懈了一瞬。 這首詩……她背過。 在地球上的時候,孤兒院經(jīng)常會受到各界的“愛心捐贈”,其中有很多別人家里不要的古物——這其中自然包括沒有收藏價值的平裝墊桌腳的書。 她當時不愛融入人群,向來都獨來獨往,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翻了個遍——于是也就記了個七七八八。 路伊記得讀這首詩的時候她靠在一個桌角,如水的夜色從破舊的窗戶里灑了進來,把文字都照得格外溫柔。 “一個人有兩個我?!?/br> “一個在黑暗里醒著,一個在光明中睡著?!?/br> “我是烈火,我也是枯枝?!?/br> “一部分的我消耗了另一部分的我?!?/br>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 讀者“白世珠家的二狗”,灌溉營養(yǎng)液+10 讀者“其實我叫小虞干啦!”,灌溉營養(yǎng)液+20 讀者“陳”,灌溉營養(yǎng)液+10 第11章 心跳 第二天早上六點左右的時間,路伊的生物鐘就被自動控制開關的燈管給喚醒了。 習慣了黑暗的籠罩,整個房間乍一下被光線塞滿,路伊下意識地緊閉雙眼,好一會兒才適應了光線的變化。 她慢騰騰地張開眼睛,把搭在自己身上安格爾的胳膊往外一點點挪過去,卻在把對方快要挪開的時候?qū)ι狭税哺駹栯鼥V的雙眼。 棕紅色的眼睛帶著一層迷離的水霧,路伊在那一瞬間被攝走了心神,但很快,意識悉數(shù)回籠。 既然人已經(jīng)醒了,就不需要小心翼翼的了。 路伊毫不客氣地把人從身邊推開,趁安格爾有動靜之前從床上跳了下來。 重新把一身軍裝套在身上的時候路伊微微閃神,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既然一晚上沒睡,那么穿著整潔的意義何在。 “早上好?!?/br> 安格爾乖巧地和路伊打著招呼。 路伊整理衣領的動作頓了一下,很快恢復了之前的動作。 “早?!?/br> 然而這地方似乎根本不打算給兩人寒暄的時間,從屋子左上角的一個古老的廣播裝置里傳來一聲急促的鳴笛聲。 路伊一愣,這個聲音她身為軍校的學生自然不陌生。 只是……起床號? 星際里除了軍校什么地方還會用這種古老而單調(diào)的聲音? “限諸位在十五分鐘內(nèi)洗漱完畢,穿戴整齊,二十分鐘后諸位將會被帶到外面的星港,前往主星的基地。務必——不要誤了時間?!?/br> 是機械合成的女聲,應該是跟在起床號后面自動播放的一段話。 經(jīng)過了老式傳聲筒的洗禮,帶著罕見的電子雜音,聽起來斷斷續(xù)續(xù)的,但好在把意思傳到了位。 路伊的動作條件反射地快了起來。 十五分鐘對于她而言其實不算短,必要的時候她可以做到三分鐘就位,只是考慮到安格爾這個自理能力堪稱低下的“室友”,她可保不準會不會超時。 “路伊,你有沒有想過違反了這里的條例會面臨什么樣的懲罰?” 安格爾的赤腳從床上跳下來,被血污染的白袍拖到膝蓋,看起來像是誤入森林而受傷的精靈,渾身散發(fā)著極致的純粹。 “想知道就自己試,別像昨天那樣拉我下水?!?/br> 路伊終于說出了今天以來最長的一句話。 她過來是為了執(zhí)行任務的,和安格爾這個“意外”掉入這里的人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性質(zhì)。 士兵的天職就是服從,路伊沒有興趣,也沒有必要打破自己從小接受的一貫原則,更何況骨子里殘留的那一點點阿爾米星的血液讓她根本不會產(chǎn)生挑戰(zhàn)既定規(guī)則這種想法。 “誒,真可惜?!卑哺駹栠z憾地走到浴室,頂著一頭凌亂的長發(fā),開始找梳子一點點地把頭頂上的雜毛給理順。 路伊冷眼看著安格爾慢騰騰的動作,忍不住催促著。 “快不了?!?/br> 安格爾被光線強行“喚醒”顯得心情特別不好。 她惡狠狠地沖路伊做了個鬼臉,顯然不是很習慣這種有時間限制的動作,她的長發(fā)及腰,本來打理就需要相當長的時間,雖然免除了穿衣服的動作,時間還是一副不夠用的樣子。 “你要看不慣可以來幫我?!卑哺駹枦_路伊努努嘴,突然綻放出一個惡劣的笑容。 路伊冷眼看著安格爾的自導自演,沒吭聲。 她抱臂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別說是從鯤鵬造就亂流里幸存下來的人,就算是滿六歲的小孩都已經(jīng)懂得如何進行時間與行為上的調(diào)配。 安格爾看著路伊不為所動的表情,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手里的速度隨著時間的流逝還是加快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