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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經這么暖,我為何還會冷地發(fā)抖……蘇娘抱住我,在我肩胛之上輕咬,我壓抑著戰(zhàn)栗,最后還是推開她。蘇娘了然地撿起散落的衣裳穿好,又撥開蓋在我臉上的碎發(fā),輕笑道:“你的朋友難道不是該感謝我?我殺了那個負心漢,她自可以與那小嬌妻比翼雙飛?!?/br> “閉嘴?!?/br> 蘇娘挑了挑眉毛,又湊上來吻我的唇:“老天保佑再不見你們?!?/br> 我揮開她,她笑地花枝亂顫,在我冰涼的視線里漸行漸遠。 天微亮時我趕到城外,隔著很遠看到歸遲倚在院門邊的背影。庭院里有人正在灑掃,挺著大肚子,隔一會便要歇一歇。 我默默注視良久,轉身離開。 女子與折彌并沒有任何相似之處,歸遲初遇她時,她一身縞素,且已有兩個月身孕。她只是遞給歸遲一碗溫水,歸遲便足足追殺了蘇娘四個月。 我不懂歸遲為何會為這樣一個女子停留,只是她以后的人生并不再需要我的參與。夭華與河雅約定的百年之期已過,折彌是不是會有行動,我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如今的歸遲不是以前的她,更不是夭華,這是我在這些年月里對她的唯一認識。 日光漸長,我獨自走在僻靜的小巷,身后的腳步聲時斷時續(xù),我開始并沒有理會,挨了一路,耐性終于告罄。 停下前進的腳步,我扭頭,蘇娘立刻若無其事地左顧右盼。 “不要跟著我。” 蘇娘二話不說就往相反的方向走。我一愣,苦笑幾聲,繼續(xù)往前,行不去數(shù)步,扭頭,蘇娘又停在我身后。 “你……” 她穿很鮮艷的裙子,微熱的日光里妨如一株肆意吐露芬芳的花朵。她矜持地捏住自己的指尖,用我從未見過的認真表情道:“我自己想跟著你,和你沒什么關系。”末了又聳著肩補充:“如果你能甩開我……就當我沒說?!?/br> 我突然覺得她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那之后有一段時間我都和蘇娘待在一起,時常爭執(zhí),時常和睦,時常zuoai,到最后很平靜地分開。臨別前蘇娘沒心沒肺地沖我笑:“不要太想我。” “你不用擔心這個。” 蘇娘的眉毛又豎了起來:“你說什么?。俊?/br> “我會想你的,不要斤斤計較了?!?/br> 她的臉難得地稍微有點紅,抱著我拍我的后背:“你這個人沉悶木訥,冥頑不靈,無趣透頂,心里還總壓著事,跟你在一起這兩個月我起碼少了十年壽。” “……保重?!?/br> 蘇娘迅速推開我,背身就走。她或許在哭,這么多年我第一次覺得溫暖。我想與人相處總不過就是這樣了,很多時候我們需要的只是一個伴,能夠相互扶持著一起走下去,走到底了便分道揚鑣,如此而已。 蘇娘走后我也離開了那處城鎮(zhèn),沒有什么目的,走走停停,幾天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接近歸遲林——約摸下意識地就想要到這里來看看。 安靜地立在夭華的墳冢前,過不多久,身后就響起了腳步聲?;仡^對上的是折彌烏幽幽的眼眸,她攏著衣袖,淡淡道:“我一直在等你?!?/br> 我疑惑地看著她,她自袖中抽出一封信:“很久之前,自祝靈島來過一封信,指名說若你回來,務必要轉交給你?!?/br> 我看著她手里的信封怔了下,接過來隨手收好。我想不管我是不是識字,都沒有可能會拆開這封信,我不想再看到關于離珠的只字片語。 我沒有在歸遲林逗留多久,走時又想起歸遲,終究忍不住多嘴一句:“你還在這里便是并沒有去找歸遲——她現(xiàn)在很好,你不必掛念?!?/br> 折彌倏地瞪大眼:“你說什么?” “你不知道?” 折彌的神情完全不像是知情的樣子:“你說歸遲還活著?” “主人……沒有殺她?!彪y道河雅并沒有將桃花交給折彌?可是百年之約早已經過了…… 折彌眸色更深:“究竟怎么回事?” 我當下便將夭華與河雅的約定告訴了折彌,折彌喃喃重復河雅的名字,猛地推開門跑進屋,從我的方向看進去,折彌瘋了般把架上的書籍往下掃,尋一遍沒有見到,便彎腰在地上狼藉的書頁里翻找。 我走過去問她找什么,她半晌沒有回答我,我皺眉看她漫無目的地尋找,突然發(fā)現(xiàn)在這些書籍下壓著數(shù)條紅色絲帶。目光往折彌指尖掃,她并沒有系上生死結。 我拾起一條,覺得不對,不由得將它們都抽了出來,一看之下立即驚疑道:“……怎么回事?為什么都斷了?” 兩條紅色絲帶,斷成數(shù)截,安安靜靜躺在我手心。 折彌抬頭看我,黑眸里罩上一層朦朧的水氣。 【四六章】 我不敢往深處想,也不做任何猜測,甚至連呼吸也屏住了。折彌低頭,修長的手指撥開兩三本疊在一起的書冊,從那下面撿出一封信。 她捏著信封站起來,倚住書架,好半晌才撕開封口,她并不看里面的物事,卻開口對我道:“河雅曾經來找過我……這是前不久從碧棲谷來的信件?!?/br> 折彌沒有看過這封信,可能收到了便隨手擱進書架里,可是為什么不看?這和河雅曾經找過她又有什么關系?我這么想著,腦子里同時浮現(xiàn)上次見到河雅的情景。她站在紅色燈籠之下,散亂的長發(fā)隨風飄舞——紅光之下有種羸弱的美態(tài)。她說她愛我,她說她要帶我一起去碧棲谷,她說她與離珠已經沒有下一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