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

    妖無藍(lán)雙眼朝上想了會，然后堅定地點頭：“沒有?！?/br>
    我在一邊吃飯，妖無藍(lán)從懷里摸出果子，擦了擦，“磕嘣”著咬下去。

    我問她說你今日就凈抓鴿子了？她含含糊糊地半天沒應(yīng)我，我抬頭，她狼吞虎咽地嚼著果子，對上我的目光了才好不容易勻出自己的舌頭，回道：“是啦是啦?！?/br>
    她風(fēng)卷殘云地掃光了所有的果子，我看著果核嘆了口氣，她剔著夾在牙齒縫里的果rou，抽出來瞅瞅，又塞進嘴里：“你今天忙什么啦？”

    “照顧心寶?！?/br>
    “心寶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br>
    “哦，累不累？”

    “不累?！?/br>
    她諂媚地挨上來：“那你就每日都去吧！這果子可好吃……我吃著就覺得跟要成仙了似的，輕地能飄起來啦！”

    “……也沒見每日都有果子啊?！?/br>
    “反正島主那兒什么都好吃！”

    “……”

    這廝在戰(zhàn)爭中肯定要當(dāng)叛徒的！對于她因為幾個果子就要出賣我的行徑，我雖然極為不齒與不滿，但是看在她純良地讓我心軟的眼神的份上，我勉為其難地低下了頭顱。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日早上，我被清粥的甜香喚醒。肚子不安分地叫了起來，我睜開眼，在看到悶頭對向我的妖無藍(lán)時我嚇地差點叫出來。

    “我正要催你起床……”妖無藍(lán)無辜地把伸到一半的手搭在我肩上拍了拍，扭頭絞了條帕子給我，我囫圇擦了遍臉，等擦完手，妖無藍(lán)把粥端了來：“給，喝完好去明月園?！?/br>
    粥熬地很膩，其間散著幾粒若隱若現(xiàn)的紅棗子，我看地胃口大開，才要吃，突然就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

    我看看外面的天色，又看向妖無藍(lán)的眼睛：“你幾時起的？”

    她的眼窩下全是黑影子，眼皮也腫著。我知道她睡不好眼皮就會腫，而且她其實是十分貪睡的一個人。

    “沒事，我一會再去補個回籠覺。”她打著精神對手心頻頻呵氣，我才發(fā)現(xiàn)她穿地格外單薄，睡袍外面就披了件半長的罩衫，因為冷的緣故，她的膝蓋不停地打著顫。

    也許是怕晚了趕不急，才會這么匆匆忙忙地連衣裳都沒穿齊整吧？

    我沒有辦法心安理得地享受她對我的好，可是現(xiàn)在不管說什么都顯得矯情。我喝了口粥，香甜的粥灌進胃里，整個身體都溫暖了。

    就在我感動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妖無藍(lán)豹子似的縱到我床上，掀開被子就鉆了進去。

    “受不了了，可冷死我了——”

    她環(huán)住我的腰，冰涼的身體貼著我，我被她凍地哆嗦，先前的感動也全數(shù)被凍結(jié)了。

    真的，和她在一塊就沒能有煽情的時候……這種類似于補了東墻拆西墻的相處方式，除了哭笑不得外，我還真想不到其他的什么能夠如此確切的體現(xiàn)我感受的了。

    【第四章】

    眼見著天氣越來越冷，還沒察覺，就已經(jīng)入了冬。熱水潑在院外的青石子路上，熱氣一騰，很快就凍結(jié)了起來。

    河雅一直沒有回來。沒有去明月園之前，我待在無塵居里總?cè)滩蛔∫紒y想，有時竟能想到魔怔了；現(xiàn)在有心寶陪著，又有仙小妍時不時的白眼相對，還有離珠……還有離珠意味不明的凝視，想還是會想，但已經(jīng)不是那樣強烈了。日子是流水一樣地淌過，眨著眼睛的功夫，秋衣褪下，厚毛的襖子已經(jīng)裹在了身上。

    在這之前還有樣不算光鮮的插曲，那就是小朝手下的一個妖，在凄惶的落日下捧著一堆鴿子毛指天對地罵地那叫一個驚濤駭浪，邊罵邊哭，跺腳捶胸道：“我的小白啊，我的小黑啊，你們死的好慘?。?！哪個不長眼的狗奴才們吃了你們，腸爛肚穿啊！”

    妖無藍(lán)在一旁虛偽道：“你也別太傷心了，你還有小黃小紅小灰啊……逝者已逝，你讓它們安心地走吧！”

    那小妖的目光刀子似地戳在妖無藍(lán)身上，如果那就是刀子，妖無藍(lán)早已經(jīng)千瘡百孔死了不計其數(shù)次了。

    后來妖無藍(lán)當(dāng)玩笑一樣說給我聽，末了挺胸昂首道：“鬼知道她養(yǎng)了這么一窩的鴿子——讓她咒，讓她咒！回頭把那剩下的三只小崽子也掏來燉了?。　?/br>
    但是我終究再也沒能喝到過鴿子湯，其實誰都明白，在這不大不小的無塵居里，做事這樣沒忌沒諱的也就我和妖無藍(lán)這一家了——除了我們，誰還會這么沒眼色？

    也是因為這個插曲，妖無藍(lán)的日子就變地很不好過了。我和她本來就是突然被安排進這早已經(jīng)自成一方體系的無塵居的，首先就心理上就被那幫人給排斥了，其次妖無藍(lán)是嘴上最閑不住的人，以前或許還有人愿意敷衍她，但是這次的事后，無塵居的其他小妖們無形中都達(dá)成了某樣共識，統(tǒng)一的要孤立她。

    閑聊時不管妖無藍(lán)說什么她們都不搭話，圍成個小團體就只把妖無藍(lán)排除在外，如果妖無藍(lán)不識趣地亂打岔，她們出言不遜也是有的。

    妖無藍(lán)神經(jīng)再粗，一次兩次沒往心里去，但是十次八次的也就明白了。

    她苦懨懨地悶在屋子里，等我回來了，就拉著我的手，話還沒說出口，淚珠子就先滾了下來。

    “春至……我寂寞?。　?/br>
    她跟個碎嘴的小老太婆似的，絮絮叨叨地用言語剔剮我，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才好，她殺鴿子是因為我，她現(xiàn)在這么討人嫌也是因為我，可是我拋下她每日去明月園活地?zé)釤狒[鬧，回來也就是一起吃了飯，然后各回各屋地睡覺，連交談的時間也不多——就是在這無塵居里，那些人背地里如何不論，但至少也不敢當(dāng)著我的面就扔臉色看——只是委屈了妖無藍(lán)，她孤零零的守在這沒人氣的屋子里，怪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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