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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和妻子都很正常,為什么會生出一個取向不正常的兒子來,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跟妻子提說自己的所見所聞。他思來想去,他必須要采取一些措施,來阻止兒子一錯再錯下去。 好半天,池爸爸都沒有聽到池援挪動腳步的聲音,一抬頭,見兒子跟個雕像似的還靠在門框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一副你不給我我就不走的樣子。 “兒子,回去吧,遲騁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他爸爸要跟你分手啦!如果你真的同如你自己所說那么愛他,就應(yīng)該尊重他的決定,并且為他和他的家人周全考慮。相信你也不想再看到他爸爸進(jìn)醫(yī)院了吧?” 池援聽到爸爸的話,腦子里轟地一下子炸了,嗡嗡的耳鳴聲讓他覺得爸爸的話仿佛是來自遙遠(yuǎn)的天外,聽上去那樣虛無飄渺,毫無真實性可言。 “我不信!” 池援搖著頭,大吼了一聲,吼完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咳的他眼角都滲出了眼淚來,簡直要將五臟六腑都快要嘔出來了。 池爸爸嘆了口氣,一針見血地戳中的池援的痛處: “難道你忘記了你爺爺去年才做過開顱手術(shù)嗎?難道你忘記了遲騁的爸爸才從醫(yī)院里出來不久嗎?他至今都還在家中休養(yǎng)無法上班。池援,你認(rèn)真地考慮一下,你覺得他能經(jīng)得起你們這翻荒唐的折騰嗎?難道你一定要把事情鬧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才肯罷休嗎?” 聽著爸爸一句連著一句的反問,問得池援步步潰敗??缒甑哪翘煲估镞t爸爸被送到醫(yī)院的情景,如同走馬燈似地不停地在池援的腦海里回放,那一夜,池援第一次身臨其境地感受到了遲騁內(nèi)心深深的恐懼遲和心痛。 遲爸爸是那樣溫和的一個人。池援想不出來,他會如何勸說遲騁,讓他跟自己分手,可無論如何,他也不想再讓自己最愛的騁哥再遭受一次那般沉痛的經(jīng)歷了。 池援頹敗地回到了次臥,咣當(dāng)?shù)芈曟i上了門,一頭鉆進(jìn)被子將自己整個蒙了起來,就像小時候無數(shù)個父母不在的夜晚。第一次,他在被子里咬著牙,無聲地哭到快要無法呼吸。 他從來都沒有像今晚這般傷心痛苦過,他瘋狂地想念著他的騁哥,越是想念就越是心痛。他不相信他的騁哥會與他分手,可是他又瘋狂地害怕著他的騁哥再遭遇什么不測。 哭到再也流不出眼淚了,池援也哭累了,他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繭,在一陣一陣上涌的頭昏腦脹中睡著了。 遲騁躺在床上,想著狀況不明的池援,想著還未曾告訴爸爸的缺考,想著那張不知道是什么人偷拍的尚未見到的照片,想著爸爸不久前打出的親情牌……遲騁只覺得壓力四伏,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睡。 第二天一早,遲騁頂著兩眼烏青敲開了戴奶奶家的門,毛江正在幫著戴國超收拾行李,戴奶奶抹著淚花抓著戴國超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囑咐戴國超一定要吃飽穿暖注意安全,意思相同的話反反復(fù)復(fù)地說了有幾大籮筐。 戴國超一邊替奶奶擦著眼淚一邊安慰她: “哎喲奶奶,我都這么大了,能照顧好自己的,您就別擔(dān)心啦!” 戴奶奶捧著戴國超rou嘟嘟的圓臉蛋,萬分不舍得摸了又摸。 “你說這次去考專業(yè)課,江江和騁騁他們都不去,就你一個人去。要是他們不管誰跟你一起去,我也不用擔(dān)心了。你自己一個人在外,可一定要小心哦,聽老師的話,千萬別亂跑?!?/br> “奶奶,不是我一個人,一起去考試的還有不少同學(xué)們呢,而且四個老師帶隊,我一定會聽話的,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在家安心等著我得勝歸來就行啦!” 毛江和遲騁也連忙幫著腔替戴國超安慰戴奶奶,老太太總算是安心地將三個孩子送出了家門。 下到二樓的時候,毛江攔住了還要繼續(xù)下樓的遲騁。 “騁子,我去送國超就行了。你別送了,趕緊回去再睡會兒吧,瞧瞧你這兩眼窩的烏青,比那天挨了打看上去還嚴(yán)重。瞅著空兒想辦法去看看池援吧!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樣了,手機(jī)也一直關(guān)機(jī),不會是因為打架被他爸給關(guān)禁閉了吧?” 醫(yī)院里發(fā)生的事情遲騁再沒有跟任何人講,毛江自然也不知道池援失聯(lián)的真正原因。 遲騁也沒有多說什么,點了點頭,跟戴國超說了幾句祝福的話,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之后,他便進(jìn)了屋。 遲爸爸已經(jīng)做好了早飯,兩人默默無語地吃完后,遲爸爸突然說: “騁騁,你找找你的厚衣服,一會兒太陽再高一些了,咱們?nèi)タ纯茨鉳ama吧!爸爸……想她了,你想她嗎?” 遲爸爸這突如其來的安排,打了遲騁一個措手不及。遲騁的眼里閃過了一絲愕然,又很快地恢復(fù)了平靜。他沒有回正面答爸爸拋來的問題,只答應(yīng)了一聲“好”,就回了房間,將加厚的羽絨服、帽子、圍巾等保暖裝備全都找了出來。 正是三九四九冰上走的時節(jié),在城市里頭并不顯得有多么寒冷,可是到了野外,便能讓人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北風(fēng)凜冽天寒地凍了。 方璞載著遲爸爸和遲騁來到墓園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升得老高了,四周圍樹木上的霧凇已經(jīng)散得差不多了。 遲爸爸帶了些他親手做的糕點,擺在了墓碑前,向往常一樣,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多話。說自己最近病了一場感悟頗深,說兒子剛剛參加完英語競賽的決賽,就等著出成績了……而關(guān)于兒子的感情問題,他只字未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