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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促狹的空間里一下子涌出了無數尷尬,兩人又很默契地同時翻過了身去,相背而臥,可毛江為了給戴國超多騰點空間,腿磕到了床欄桿,疼得他“嘶”的一聲。 “你怎么了?” “沒事,磕了一下。” 毛江說著,又翻了個身,對著戴國超的后腦勺,將長腿曲在了戴國超曲著的腿彎空出的空間里,才終于不那么局促了。 心大如斗的孩子吃飽了就來瞌睡。戴國超的呼吸節(jié)拍很快就慢了下來,安靜地睡著了。毛江縮手縮腳地挺在戴國超身后,睜眼閉眼都是戴國超的后腦勺。他心跳狂亂,渾身僵硬,一動都不敢動地維持著兩人之間不足一掌的距離,努力了一個中午都沒有睡著。 教室里終于只剩下池援和遲騁了。 遲騁見池援坐在戴國超的椅子上,一動不動地趴在他桌子邊緣上看著他好半天,似乎無事可做的樣子,便問道: “你沒事做嗎?” 池援依然維持著看著遲騁的姿勢,笑盈盈地回答道:“有??!” “那就去做啊!” “正做著呢!我就是想看看你認真學習的樣子,好讓我銘刻在心里,作為我學習的榜樣?!?/br> “無聊!” “我不無聊啊,我就喜歡看你認真學習的樣子,特別能激勵我學習的時候更加認真!” 遲騁聞言,心中“咯噔”一下,突然就想到了信封里的那一紙告白,難道會是他? 這個想法一從遲騁的腦袋中冒出來,他就立刻將之扼殺了。池援平常跟班上的女生們打得一片火熱,這樣一位倍受女生歡迎的女性之友,都已經成為了班上女生找男朋友的參照標準了,怎么可能會對他一個大男生動什么心思呢? 并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推己及人的。遲騁對自己突然冒出如此荒唐想法而表示罪過。 池援本來還想借機問一問,他能不能回來繼續(xù)同遲騁做同桌,但見遲騁半天也不說話,以為自己打擾到了遲騁學習,又被嫌棄了,便悻悻地站起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補作業(yè)。 教室里回歸了安靜。中午的陽光強烈而刺眼,即使拉上窗簾,遲騁的座位處仍然有些悶悶的熱。 遲騁睡意來襲,眼皮倦倦地直往下耷拉。平常的中午,他必定會舒舒服服地睡個午覺。然而今天他為了避免上下樓梯而選擇了中午不回家,便只能在課桌上趴著湊合一會兒了。 睡著睡著,遲騁就聽見了少年熟悉的聲音,他的嘴唇幾乎貼到了他的耳朵,輕聲地對他說著:“我就喜歡看你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樣子?!?/br> 遲騁猛然間驚醒,身邊空無一人,轉過頭,池援正趴在自己的課桌上,臉沖著他,雙目緊閉,嘴角帶笑,呼吸均勻而輕柔。 原來是一場夢。 清醒過來的遲騁輕輕地出了教室,去了趟衛(wèi)生間。出來之后,臉色就白得很難看,額頭上浮著密密麻麻的細汗。他有些艱難地走回教室,一把拍在了池援的背上。 池援正夢游天外,突然被驚醒,怒火中燒正要發(fā)作,卻見遲騁臉色奇差地站在他身后,連呼吸的節(jié)奏都不太正常,他立馬反應過來,一把將遲騁攬入懷中,輕拍著他的后背安慰道: “騁哥沒事,什么都不要想,沒事的?!?/br> 遲騁靠在池援的肩頭,吃力地問道:“池援,你……能不能再幫我買一包那個,我想……換一個干凈的?!?/br> “好,我這就去買,你不要怕,買回來我陪你一起去換?!?/br> 池援將遲騁放到自己的座位上,從桌洞里摸出一顆棒棒糖,剝開了喂到遲騁嘴里,輕輕地對他說: “你吃塊糖,很甜的,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池援疾風一般地奔出了教室。 空蕩蕩的教室里只剩下了遲騁一個人。他癱在桌子上,努力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嘴里的棒棒糖上。甜絲絲的味道在嘴里蔓延,這是少年給予他的慰藉。 遲騁將棒棒糖一點一點嚼碎,在不斷的咀嚼的過程中,他的注意力被分散在各處,內心的緊張與恐懼也隨之一點一點的松弛下來,一點一點的在消散。 池援很快就回來了。他的臉頰因為拼命狂奔而泛著紅潮,鬢角出掛著細密的汗珠。他顧不上喘口氣兒,拉起遲騁就進了衛(wèi)生間。 相比于他出去之前,遲騁狀態(tài)已經好了很多。 池援看著遲騁進了隔間,他站在門外說道: “你別關門,要是感覺不舒服就叫我,我就在門口,哪也不去,等你出來?!?/br> 遲騁迅速地撕下那片沾染了血污的姨媽巾,有意識的別過臉去,將那東西卷起來丟進了垃圾桶。 上面斑駁的血污,猛一看上去,像極了當年母親遺體之下的那一灘血跡,盡管幾經清理,但滲入水泥地的痕跡卻經久不退,留存了好長時間。 他很后悔剛才上廁所時非要多此一舉地看一看,不過他也感到慶幸,幸虧是在中午大家都休息了的時候,幸虧池援還在他身邊。 從隔間出來,遲騁的臉上總算露出了一絲松快,盡管臉色依舊蒼白。 池援沒想著遲騁暈血地情況竟會如此嚴重,想必是早晨上下樓梯牽扯到了傷口,又坐了一個早上。 “騁哥,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下午也就兩節(jié)課了。躺著還能放松一點,一直這么坐著,還是對傷口恢復不好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