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再次解釋：“我說了不是故意的?！彼娴奶?，她也不知道裴連瑛會為一個香囊而生氣。

    雖然把長輩放在前面是應該的，但裴連瑛還是私心希望她把他放在第一位，可惜他甚至比不上織錦。

    當然，他以前是從不考慮這些的，對他來說，青枝只要愿意嫁他便行。但現(xiàn)在他越來越在意青枝的想法。

    他邊摸著香囊，邊盯著她，青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我何處不妥？”臉上黏了什么還是頭發(fā)上沾了什么？

    他沒說話，只摟住她的腰，溫柔地親。

    聞到他衣袍上的酒味，青枝道：“你是去喝酒了？”

    “稍許喝了些?！?/br>
    還當他在大理寺呢，青枝驚訝：“我以為你在查案……你最近都回來的很晚，我以為是有什么重要的案子?！?/br>
    原來她還是注意到他的，裴連瑛捧起她臉頰問：“是晚上想我了？”

    四目相對，她連躲避都來不及。

    見她臉頰飛紅，他心頭急跳，竟有種說不出的期待，好似科考完，期待著朝堂頒布桂榜，想在上面找到自己的名字。

    青枝垂下眼簾：“你回來晚是常事，有什么想不想的……我也經(jīng)常很晚啊，難道你會想嗎？”

    “是我先問你?！彼焓痔鹚骂M，“問問題也得有個先來后到吧？”她要說了，他也會回答她。

    青枝被他弄得急了：“這都幾時了，你還不睡！”

    呵，想糊弄過去。

    裴連瑛一把將她抱起：“你不回答，晚上別睡?！?/br>
    青枝：“……”

    眼見要被扔到床上，她叫道：“不想不想，一點不想！”

    “……”

    裴連瑛簡直想打她屁股。

    不過她這樣回避，說明她不想說真話。裴連瑛心想，或許她還是想他的吧？不然怎會這般逃避？

    他嘴角忍不住微微一翹。

    隔了幾日，又到休沐日，青枝吃過早飯正準備去娘家，發(fā)現(xiàn)裴連瑛吩咐翠兒，讓她叫車夫備車。

    他平常都會騎馬，青枝詫異地看他一眼。

    “我跟你坐車去看岳母?！?/br>
    “為何？”青枝不解，又不是什么節(jié)日。

    “哪有為何不為何，探望岳母不是應該的？”裴連瑛甚至準備好了禮物，“除了岳母，姑姑外，還有你幾個徒弟的份?！?/br>
    “……”為什么有種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的感覺？

    但母親那么喜歡他，他沒必要這樣。

    青枝跟裴連瑛上了馬車。

    見女婿一同過來，周茹親昵地拉住女婿的手臂：“連瑛，你瞧著瘦了些，中午留在這兒用飯，我讓廚娘燉人參雞湯給你喝。”

    “好。”裴連瑛答應，“我可以待到晚上?！?/br>
    一整天嗎？青枝瞪圓眼眸。

    好像他從來都沒有這樣過吧？她狐疑地把裴連瑛看了又看。

    裴連瑛將禮物送給周茹給陳念，又把剩下的拿給青枝六個徒弟，其中五個女弟子得到的是絲綢的紈扇，夏天嘛，扇了涼爽。嚴采石得到的卻是一把匕首。

    匕首在梁國不是人人都容易得的，這把匕首還是精工打造，除了鋒利外，外表也惹眼，鑲嵌著各色玉石，價值不菲。嚴采石在青枝回門時已經(jīng)得了裴連瑛送的二十兩的封紅，現(xiàn)在又是這樣一把匕首，他都不敢收。

    “這個家平常就你一個男子，你年輕力壯，可以保護好她們?！迸徇B瑛用一句話說服了嚴采石。

    嚴采石拿到匕首后愛不釋手。

    青枝照舊去跟陳念織錦。

    但她總懷疑裴連瑛別有目的，目光就時不時落在他身上，她發(fā)現(xiàn)裴連瑛在很長一段時間，一直在安靜地看她織錦。

    目光如此專注，反倒讓她的臉忍不住發(fā)紅。

    她不再看他了。

    織錦織累了，她就開始教幾個徒弟。這種時候，陳念會出門去指導別的織娘，現(xiàn)在京城的織娘們對她們的陳式織法格外推崇。

    裴連瑛看得津津有味。

    他第一次認真地觀察青枝的生活。

    以前只知道她在織錦，可不知道青枝在這一整日是如何度過的。

    她看起來那么歡快，那么滿足，比起他查案時要快活得多。他當然也喜歡查案，可案子涉及人命，查不好也會影響仕途，他更多了一層壓力。

    他有些理解青枝為何喜歡織錦了。

    等青枝教完徒弟去忙別的，他專門找嚴采石說話。

    嚴采石給他倒了茶：“師丈破案如神，我爹爹都知道呢，說沒有師丈，京城都沒那么安寧?！?/br>
    “令尊謬贊了，我一人之力哪里做得到？”裴連瑛端起茶喝，“令尊是做什么的？”

    “賣茶?！?/br>
    “難怪你會沏茶?！迸徇B瑛笑一笑，“很不錯?！?/br>
    “勉勉強強，師丈喝得慣就行。”

    嚴采石怕裴連瑛坐石凳不舒服，把杌子拿來：“您坐這個吧，這是蘇師傅做得?！?/br>
    “蘇起？”裴連瑛挑眉，他今日來此并沒有想到蘇起，不過嚴采石既然提到，不凡問一問，“是那個木匠吧？他經(jīng)常來？”

    “以前經(jīng)常來，現(xiàn)在去江州了?！?/br>
    蘇起在裴連瑛心里一直也是個結(jié)，他問：“我聽他在這里做了不少木器，他是不是跟青枝的關系很好？”

    嚴采石哪里知道裴連瑛的心思：“是，師父經(jīng)?？涮K師傅手藝好，累了就會跟師姑躺在蘇師傅做得躺椅上，說以后有機會還得讓蘇師傅再做一張?！?/br>
    呵。

    難怪總看那個帆船，裴連瑛心里如被針刺。

    不過蘇起不在京城，此事往后再跟青枝算賬，他面色柔和地問嚴采石：“你是青枝收得第一個徒弟，她有沒有同你說過她有何處想去的地方？”

    周茹雖然是青枝的母親，但青枝不會跟周茹說心里話，陳念又太難親近了，他覺得嚴采石應該算是青枝較為信任的人。

    嚴采石愣了下，忽然明白了裴連瑛的來意。

    師丈對他好，出手闊綽，實則是看在師父的面子，不然一個四品官何至于對他如此親切？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嚴采石小聲道：“是有這么一個地方?！?/br>
    裴連瑛微微傾身：“說。”

    第73章

    他最近對她真的不太一樣。

    青枝忙到傍晚才停手, 跟裴連瑛在娘家吃完晚飯一起回家。

    這一整日裴連瑛都在，片刻沒有離開，青枝在馬車上對他看了又看, 疑惑他竟然沒有去忙大理寺的事。

    他怎么舍得在她家花費那么多時間？

    感覺到她目光古怪, 裴連瑛問：“怎么？”

    青枝道：“你最近很閑嗎？”

    “不閑，我就不能陪你？”

    不是不能，是這樣很奇怪, 她尚且不愿抽出一日時間去陪裴連瑛, 他又怎么會肯？難道說……

    他喜歡上她了？

    之前發(fā)脾氣也是，都是因為林云壑，她覺得裴連瑛多少有點吃醋。當然，她也可以認為裴連瑛是怕跟林云壑結(jié)仇, 但他的反應并不像。

    不過成親前, 他答應了她三件事，或許只是因為當初許下的承諾？

    青枝弄不太清楚。

    他二人回來時, 裴家長輩們也剛剛吃完。

    李韭兒笑道：“連瑛難得如此，他對青枝是真的上心了?！?/br>
    “說蜜里調(diào)油也不為過, 只是，怎么還沒動靜呢？”裴老太太一直想抱孫子, “兩人年紀也合適，晚上也沒消停，照理說經(jīng)過大半年, 怎么也該有喜了。”

    裴輝早前就跟兒子提過，覺得自己這方面比兒子強, 但兒子再差, 也不至于要那么久吧？他尋思是兒媳的錯：“會不會是青枝……她小時候到處亂跑, 又總?cè)ズ永? 有時候天冷了還下河呢?！?/br>
    裴老太太一拍腿：“對啊，女兒家不能受涼，我們怎么都沒想到？要不請大夫給她看看。她還小，能調(diào)理好的。”

    三言兩句就定為兒媳身子不行，李韭兒皺眉：“青枝瞧著多健康啊，你們莫亂想，再等等?！?/br>
    “早看早好！”裴老太太道，“越拖越嚴重?！?/br>
    李韭兒站起身：“那好吧，就由母親去告訴青枝，說您跟相公都懷疑她身子有恙，要大夫給治一治?！?/br>
    裴老太太：“……”

    聽得出，兒媳生氣了。

    她馬上偃旗息鼓：“等等也好，湊足一年吧，若被阿茹知道，我們也有個說法，不然以為我們欺負青枝。”

    李韭兒便笑了：“還是母親明理?！睌v扶著裴老太太去里間。

    裴輝嘆息一聲，但愿兒媳沒什么問題，不然就憑兒子的癡情，只怕不會和離。

    納妾的話，兒媳應不會準許。不和離又不納妾，那要如何？

    這兒子，繼承什么不好，怎么就非要繼承他這父親對妻子的癡心呢？

    …………

    又一個休沐日要到來。